等星情端来汤药,郎中已经苏醒过来,对星情虚弱一笑,星情顿感心似被蚂蚁咬了一口,触动了下,险些打掉碗里的汤药,随即又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由得羞答答浅笑,偷偷低下头,红了半边脸,如旭日芙蓉,娇媚之极。
郎中似乎看透了星情的心思,暗自调整了下呼吸,轻描淡写地说:“星儿果然比师傅高明,能救师傅性命了。”
这一声星儿叫得虽气力不足,却已不是平素装出来的老态龙钟腔调,柔婉动听到了极点,星情芳心又是一阵颤抖,急忙背过脸去为师傅斟了一碗药,大口大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款款上前扶起师傅喂他喝下汤药。
正当星情胸口如小兔撞击之际,忽听丑奴儿痛苦地呻吟一声,噗通一头栽倒在地,这才发现丑奴儿依然在给郎中补血,见丑奴儿倒下,知她已血气不足,连忙扑上前去扶起丑奴儿,丑奴儿竭力地给了她一个微笑,很幸福的微笑,孱弱道:“我没事,扶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就好。”
星情扶着丑奴儿离开之时,谁也没看见郎中暗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嗫嚅道:“何苦?”
五匹马,上坐两男三女,奔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男的方巾儒衫,四十岁上下,身后背着一把金衬铜骨黄狼皮面的太阳伞,三七二十一根伞骨根根锋利如锥,伞顶镶着一颗赤火琉璃,日光下耀人眼目;女的穿了身白色束口劲衣,脚蹬红底乌靴,未施脂粉,眉宇间英气逼人,浑身透着一股豪爽之气,身后背的是一把小巧玲珑的花伞,银骨赤狐皮面上绘白梅一树,二人一边奔驰一边说着话。
背着花伞的女人挥舞马鞭,用力抽打着马屁股,转头问道:“你说这次马小哈,鱼痕迹,星情谁跑得快?”
“哈哈!”背着阳伞的男人朗声笑道:“又要打赌,我可再不上你当,每次都是你赢,我口袋里的三钱碎银子还要留着打酒喝,断然不能再被你骗去了,呵呵。”
“咯咯,瞧你那点出息,也不怕后辈笑话。”女人豪爽地大笑起来,开恩地说道:“这次不要赌资,但猜无妨。”
“当真不要赌资?”
“当真不要!”
“自然是小哈跑得快,哪回不是她最快!”
“是吗,我偏偏不猜小哈,不信走着瞧,输了你这三钱碎银归我!”说着女人朝男人杨了杨手中的钱袋,飞了个斜眼。
“好啊,你个贼婆娘又偷了我的私房钱?速速还来!”
“有本事追上我,赢我也行,若小哈跑第一三钱银子如数还你,否则不论是谁,都算你输。”
“这算哪门子理?”
“我雨中花伞的理,哈哈!”说罢女子长吁一声:“驾!”连打俩鞭,疾驰而去。
此时雾娃子,马小哈,星情,鱼痕迹四个人正伸长脖子站在村头焦急等待,忽然雾娃子手指一杨,高声叫道,来了,伞公伞婆回来了,这次带了三个人。其余几人依指望去,欢呼之时,雾娃子早已弹身飞奔过去。
“好你个雾娃子,声东击西,敢在本姑娘面前使诈,活得嫌命长了吗?”马小哈边叫骂,边飞身追了过去,星情,鱼痕迹也不示弱吃奶的劲都用上了齐齐飞奔过去。
遥遥在前的雾娃子跑丢了一只鞋,来不及捡起,眼看马小哈就要追上来,赶紧加快步伐,摇头张嘴,哇哇向前。
“哈哈,好样儿雾娃子!”伞婆弹身下马,一把薅住刹不住车的雾娃子,俏瞥了伞公一眼道:“你又输了!”
说罢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雾娃子,雾娃子当时傻眼,结结巴巴道:“怎么是这个,不是……”
不等雾娃子说完,伞婆抢白道:“臭小子,不是这个你还想要什么?”
“早知道……”雾娃子正抱怨着,忽然见其余三匹马已到跟前,不看不知道,一看雾娃子顿时张口结舌一幅痴呆像。
来人俩女一男,男子二十四五岁,眉清目朗,身材高挑,穿了身破旧青衣,手拿折扇,颇有点落拓雅士的风采,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气宇间却透着一股天生的雍容,见雾娃子打量他,并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再看那两个女子,雾娃子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看来小哈,鱼痕迹已经是漂亮姑娘,可和眼前这个姑娘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只见她十六七岁,身穿时花秀衫,低束罗裙,腰肢纤细,怀里抱了只青色狸猫,立在马畔,偷偷看着雾娃子,脸上挂着好奇的稚笑,见雾娃子目光转向她,不由得红羞翠怯矫靥憨实。
看到最后一个女人时,雾娃子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人看不出多大年龄,皮肤白皙,却穿了身农家妇女的粗布裤褂,笑容傻呵呵,眼光却深邃得叫人看不见底,装束与面貌,眼神与笑容交织出一种别扭,又叫人说不出是哪里别扭。
未等雾娃子细细琢磨,小哈等几人已经赶到,围着伞婆嘻嘻哈哈,问东问西,与来人相互打量。
伞婆看穿了这帮年轻人的心思,连忙介绍,按照惯例只介绍名字,其余一概不告之,这个小伙子是:“遇见忆”
“遇见忆,这叫什么名字?难道有人姓遇,是不是和我一个姓,是鱼,水里游的鱼。”鱼痕迹打从第一眼看到遇见忆目光就没有移动过。
“不,我是遇见的遇。”遇见忆冷淡的说。
“这个小姑娘叫萧索。”抱着狸猫的小姑娘显然被面前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给吸引住了,笑嘻嘻地向她们摆摆手。星情见她手里的狸猫十分可爱,凑过去,说:“这个小家伙真好玩。”
“这位是吕小小。”
当吕小小笑眯眯,目光扫过几个人身上时,雾娃子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寒意。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村子,来到村中一棵大槐树下,树下有一片空地,二无夫人早已率领众人昂首等待。刚过早饭时间,太阳当空照射,槐树枝繁叶茂,树荫下凉爽怡人,大明解下烟袋,将烟锅压实,蹲在树下吧嗒吧嗒抽烟,红萼与风二娘并一群小媳妇大婶子穿针引线做些小孩鞋子,大人衣服的活计,其余汉子后生有些用石子下棋,有些围坐一团随意聊着,炫烨梓也在其中,见伞公伞婆他们从村头走来,便稀稀拉拉站了起来,挂着亲切热情的微笑,点头,扬手,招呼着。刚到场中间,遇见忆、萧索、吕小小就被小哈,鱼痕迹等年轻人围着问长问短,有问路上是否辛苦,有问肚子饿了没,都是些家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