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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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妨用童心闯未来

美国影片对于题材的开掘,从来都是煞费苦心的。《童心闯未来》用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套子,和新的切入点,使我们贴近了远去的童年,从而多少给予几经沧桑的心灵以轻柔的慰藉。

人是万物之灵长,在忙碌奔波中,我们一点点成长,并一点点丧失原初的善良和纯真,变成一部无所适从的工作机器。《童心闯未来》帮我们一一回头拾掇起那些往日情怀,尤其是亲情与爱情。这部影片讲述的是,形象顾问的事业蒸蒸日上,婚姻生活却不尽如意,年近不惑仍孑然一身,生活像一片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没有人爱他吗?不是。其实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接受别人的爱,因为忙碌,因为被渴望成功的欲望驱逐,他的心早已变得坚如钢铁。当女友在他面前对月抒怀的时候,他竟然麻木地转身离去。作为形象顾问,这个男人一直关心着别人的谈吐举止,并且总能深入心灵地开出良方,使别人心悦诚服地对自己的形象重新修整。而可悲的是,作为独立的个体,男人的存在几乎成了行尸走肉,他失去的是灵魂的依托。也就是回到了一个致命的原始问题上——人为什么而活着?这一母题的设置,眼看就要把《童心闯未来》提升到社会学研究的领域去了,而影片的编导者却派生出一个顽皮可爱的孩童——童年时代的形象顾问。使影片免于滑向沉重不堪的说教的樊篱,而显得生趣盎然,童心流溢。

在中年男人迈向进退维谷的人生窘境的时候,童年的他鲜活生动地走进了他的现实世界。童年的他因为没有过任何成人社会的经历,他保留着至纯至善的本性,嬉笑怒骂形诸于色,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这个调皮的儿童身上所呈现的是生命的自然状态,社会没有给予他过多的约束,也就是说,儿童还未被社会整合过,是成人的毛坯,他远比愁眉紧锁、看似深刻的成人来得坦荡和可爱。这个胖胖的小家伙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回忆的空间里,他把男人带回他们昔日住过的地方,在那里他曾饱受家长的束缚、兄长们的歧视,他还有不堪回首的校园的遭遇。成年人会尽量避免揭开心灵的伤痛,儿童的伤痛也许微不足道,但是这些最初的伤痛却是波及一生的。当小家伙把男人带到校园的围墙外,那些怀着恶意的同学们仍在等着他的到来,他们设了个圈套等着小家伙钻。在自卑的家庭环境中生成的小孩,在同年人中很难树立自信,他必然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小家伙明知有诈,却只能麻着头皮迎战,男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在不断的“战争”中经受磨炼。在争斗中,小家伙渐渐力不从心,校园外的成年男人给了他一个暗示性的动作,使小家伙恢复了信心,捏紧拳头回击——他出人意料地赢得了胜利。这个结局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需要观众、并需要喝彩鼓劲的,即使是一个孩子。自信正是建立在这种关注中,并不断被强化被推进的。

尽管小家伙回到家中仍然难逃责难,也仍然摆脱不了童年生活的灰暗,但这次的搏击改变了他的历史。小家伙无可奈何地告诉男人,看,这就是你的童年。有这样尴尬境遇的你是怎么变得这么成功的呢?童年虽然快乐居多,但依然心事重重。男人忘了自己原来还有过这样的细腻感慨,他一路披荆斩棘,克服了学习上的障碍,进入最好的大学受教育——而这是他接受社会规范的最为深刻的一次大洗礼!随之而来的便是奋斗和成功、再奋斗再成功,人到中年,男人在无数次的奋斗与成功中发生了蜕变,童年的感慨早已随风而逝,光阴也无情地溜走,风华不再,面对的只有半生拼搏打下的华丽江山,男人该想些什么、干些什么?除了给予别人以指导,除了接受成功,男人已经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这里揭示的正是人生的大悲哀!

小家伙轻而易举地为男人化解了这一难题,他模仿成人的样子,举着一枝玫瑰走到对男人颇有好感的女孩面前,深施一礼并单膝下跪,为男人求爱,竟获得成功。男人的心理障碍其实正是来自于高居不下的成功感,他优秀得远离凡尘,无形地拒平凡于千里之外,虚荣使他孤独,也使他远离本真。或许我们成年人在每遇困境的时刻,都应该与儿童进行换位思维?一切可能原本就是简单的,是我们的成长造就了我们的复杂?或是看似复杂的大千世界使我们的思绪变得紊乱?答案或许就在《童心闯未来》这部好看的电影中。

(2001年《电影评介》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