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求你了,陆小芳用手摸摸后脑瓜,嗲声嗲气的说,这是第一次,我保证以后不迟到了。
我们全看了孙教,微微笑着。
孙教呆立在那里,转过头去看同学们。
我心里暗喜,嘻嘻,我们的美人计快得逞了。
不行,不行,第一天就迟到,一个男声在队列里高叫道,你们还把教官放眼里吗?
教官转过头,无可奈何的望着我们。
我靠!四双美丽的眼睛扫过全班同学的队列,只见最后面排,一个高瘦的男生站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坏笑。
那这样吧,教官严肃地说,这是第一次,就不重罚你们,绕操场跑四周。
不行呀,孙教,四周,我们跑不了四周的,就……就一周吧!我们四人异口同声说。
少哆嗦!孙教咳嗽一声,大声喊,预备,跑。
在同学们的哄笑中,我们绕着操场跑了起来。
刚跑半圈,陆小芳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我们跑过去,扶起陆小芳。
摔痛了吗?我问陆小芳。帮她轻轻的揉着。
陆小芳坐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孙教跑过来。我大声说,报告孙教,陆小芳摔坏了。摔坏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要紧吗?孙教弯下腰,关切地问。陆小芳坐在哪里,只是哭。
女人的眼泪果然是征服男人最好的武器。孙教站直身子,说,你,他指着陆小芳,原地休息,其他三人,继续跑。已经军训五天了。这五天,真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一天就跑呀,跳呀,走齐步呀,队列训练呀什么的。
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钟准时集合,训练到中午十一点半,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两点半又开始训练,直到下午六点。
每天都被累得身子骨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晚上,我们四人来不及说上一两句话,倒上床就睡。
这几天军训,陆小芳总会脱离我们,独自一人到离孙教很近的地方站着。我们心里想,小女子不会是对孙教有感觉了吧!
一天中午,我们军训之余躺草地上,安然推推我,说,你看,你看。神情夸张得仿佛发现新大洋。
我抬头一看,陆小芳在孙教不远的地方站着。我和安然直直的看了她,心照不宣的笑。陆小芳回过头来,看见我们,扭扭头,扮扮鬼脸,转过身去。
今天早上我们集好队,孙教说,同学们,军训五天来,累不累呀!
累!同学们齐声高呼。
什么?孙教歪了头,用手摸着耳朵,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做出很滑稽的样子,说,同学们说什么?
不累!同学们又齐声高呼。
这就对了。孙教严肃的脸终于笑着,看在同学们不累的份上,今天,就让同学们休息一天。好吗?
好!好!孙教万岁!孙教万岁!同学们雀跃起来。
不过。孙教话还没开头。同学们马上静下来。不过,同学们不能到处乱跑,影响其他班上课或军训,知道吗?
知道了!
解散。孙教看着我们离去,脸上笑容灿烂。
我和陆小芳,安然,陶小竹手拉着手,疯跑回寝室,仰面躺在床上。
激情过后,终将平淡,当那一份喜悦褪尽,一种无奈的失落钻般灌满我的心。哎!不知刘小纯他,这样的日子,他是否过得来。
想起刘小纯,想起高中三年的铁哥们,Z中七剑,嘿嘿,不知这样苦累的军训生活,五剑是否习惯?
进高中时军训,教官是个白面小生,和女生谈话就脸红,估计才入伍的新兵。那时候,还没有Z中七剑这个词,只有我和毛毛是从一个学校毕来的老生。军训第二天,毛毛给教官请假。教官问毛毛为什么请假,毛毛装模作样地羞红了脸,只说身体不方便,教官一张粉脸哗地红了,经不起毛毛死皮赖脸硬缠,挥挥手,你去吧!于是,毛毛就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耀武扬威地离去。过了一会,一跳皮男生蹦蹦跳跳跑教官跟前说要请假。教官厉声问为什么?男生伸手摸摸头发,显出很窘的样子,然后振振有词地和教官讨价还价,女生都可以请假,我也要请假。教官说不行。男生还和教官唠叨。你,教官怒不可遏,伸手指着男生,绕操场齐步走五圈。全班同学哈哈大笑。男生驽驽嘴,走就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同学们又一阵大笑。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男生叫刘小纯,同学们都亲切的叫他刘五圈。
下午,我和安然上街去买了两本书——《挪威的森林》、《少女日记》。安然与我一样,有着对文学的幻想。记得第一次看三毛的撒哈拉游记,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像三毛一样,游遍千山万水,学会千言万语。后来慢慢长大,才发现那样的生活永远不属于我这样的小资阶级。不过,对文学的爱好,就此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买书回来看见学校文艺部的通知。和安然决定报名参加。
过了几天,学校文艺部通知面试。早上上完军训,给教官请了假,和安然来到学校文艺部。文艺部办公室零零星星站着十几个人,我拉了安然奋不顾身挤进去。正在这时,从办公室走出一女生,面若桃花,看样子也是参加面试的新同学。
我对她笑一笑。她也对我笑笑。安然拉了女生一把,小声问道,喂,是些什么题?难吗?
那女生笑笑,不难,就是些简单的文学知识。女生说罢,扯起双脚往外跑。
我们在办公室外等了一会,一些同学陆续出来。
我正想拉了安然上卫生间,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安然。我拍拍安然的肩,举起大拇指,说,你一定行的。相信你。
安然在里面呆了十几分钟出来,一脸的沮丧。我问她怎么回事?安然没好气的说,不行,多半题都没答上。肯定是不行的了。
那不一定,我用手轻轻敲着安然的肩,安慰着,不一定的,你一定行。
林雨蝶。我听见叫声。从容的走进办公室。
我被一个师兄带进一间阴暗的屋子。师兄说,要有心理准备,面试的都是学生会的师兄师姐,不要怕。末了师兄安排我站在一张桌子前。眼睛不适应这里的黑,什么也看不见。我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身上的血液好像急速飞转起来。脸红得发烫。手心里汗水直冒。
你就是林雨蝶?
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声音传进耳里,我吓了一跳,不知声音从哪里传来,东张西望的看,借了窗外漏的一点点光线,看见黑屋子的一角,排列着几张桌子,几个主考官坐在桌子后面,用手把脑袋撑在桌子上。我费尽眼力才看清,一个眼镜女人翘起二郎腿不可一世的坐在中间。发话的正是这个女人。
我心上发寒,心想,女人遇女人,多半搞砸。因为女人是女人的敌人,美女是所有女人的天敌。
面对强敌,我豪无惧色,是,我是。
首先,请你自我介绍。然后再说说为什么来参加我们的文学社?女人僵尸一样的声音问着我。
我介绍完毕。
好的,主考官说,说说为什么来参加文学社?有什么目的。
我靠,我在心里骂一句,还有目的,我喜欢。我说。
就喜欢,没有其他目的?女人不相信的问。
没有其他目的,我让他们荒唐的问题搞得发笑,顺便看能不能加入中国作协。我笑笑,说。
林雨蝶同学,女人一边用手敲桌子,一边指着我说,这是面试,请你严肃点。
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嘛!我说。
好吧!女人对我怒目而视,那你说说中国第一届作协主席是谁?
****,中国第一届作协主席和我加入文学社有牵涉吗?不知道。我没好气的说。
哦,好的。女人说,那你知道中国当代第一篇白话文是什么吗?
倒!把我当小学生呀?狂人日记,我一边骂一边哭笑不得。作者是鲁讯,它主要揭示了封建社会人吃人的丑恶现象,以及……
好了好了,女人敲着桌子,没问的你就别答。女人鄙视着我,言下之意是说我有意卖弄。
我在心里把女人的NN非礼几千次。
……
吃过饭,安然接到文学社的通知,兴高采烈的开会去了。估计我没戏,心情很低落,倒床便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于人杰、刘小纯、毛毛、赵雪飞、小志、小豪,想起Z中七剑当年是何等威风,不知不觉的便泪流满面了。古龙说,女人可以为什么而流泪,可以不为什么而流泪。还真应了他的话。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于人杰,这个傻傻的男孩子,不知他……不知他现在还好吗?想起妈妈。心血来潮的跑校门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妈妈接的,妈妈在电话里大声的问,谁呀?请问你是谁?
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眼泪再也包不住,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奔涌而出。
妈,我,是我。我哽咽着说。
哦!是蝶儿呀!还好吗?
没,没什么?就……就是有些想你们。爸呢?没在家?
你爸在开会。可能马上调县城里了。妈妈说,声音激动非常。
这样的好消息并没给我低落的心情注入兴奋剂,我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胡乱和妈妈说了一会儿话,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
军训后天就结束。自从25日面试之后,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安然倒是一直安慰我,说,你没进文学社并不否认你的能力,是吧?如果硬要以一时的成败来衡量一个人的话,我想,当初爱迪生被老师赶出校门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他是世界上最傻的学生了。如果他自己不努力,成得了发明大王吗?
我抱着安然,泪水夺眶而出。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们已经发现孙教是个非常幽默有趣的人了。军训中休时,一大群男女生总会围在他的身旁,和他谈天说地,听他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