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满屋熏人酒气,举步屋外。站在金桥酒店的阳台上,眼前一片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大街上闪烁其驰,一束束耀眼的车灯划破都市黑夜的宁静,张牙舞爪扑面而来,阵阵激烈的舞曲从不远处的歌厅传来,似乎每一个音符犹如棒槌敲打在我脆弱的心坎上。这就是都市生活?这就是现代都市的夜生活?我心里一阵恐慌。我就要在这样的喧嚣都市里生活四年?
表叔们酒足饭饱,已是晚上十点过。爸说早点回去休息。表叔说今天是他生日,怎么也要把生日蛋糕吃了再说。
爸说先把我送回去。表叔说那怎么行,一起去,一起去。
于是十几个人仿佛挤豆奶似的挤两辆车上。我坐老爸身边,闻着爸嘴里吐出的酒气,心烦意乱,转身趴车窗外呼吸新鲜空气。老爸睁一双醉眼看着我,说,我没醉,你老子才喝这点酒就醉了吗?
一群人在中华路的“可可西里”舞厅狂疯到凌晨两点过。蹦的、唱歌、跳舞、无所不极。我无聊的坐在一边,看他们疯。连几老十岁的爸,也和他们一道疯,我忍俊不禁,想着爸平时在家里的严肃,真看不出他疯起来,也是这样的地道。
表叔的歌唱得好,属于那种略带磁性的成熟男人声音,有点像刘德华。
后来舞厅老板打佯了,他们才悻悻而归。
表叔的粗犷豪迈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学校正式报名上课那天,一大早,吃过早餐,表叔开车送我到学校。
今天不飞吗?我笑着问表叔。
不,我们飞一天休息两天。表叔开着车在大街上狂飙,转过头来,看着我。透过黑黑的墨镜,能清楚地感觉表叔眼光的炽热,我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爸爸昨天就回去了。临走,表叔拉着爸爸的手,说,表哥你就放心吧!把雨蝶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小蝶,一切要听表叔的话哟!知道吗?好好学习,不要丢你老爸老妈的脸。
我知道!爸爸严厉的目光让我低下了头。
表叔开了车,带着我,一直把爸爸送到高速路上才回来。
学校环境优美,景色迷人。一进校门,我就被这个美丽的学校吸引着,心里顿生一种好好学习的豪气,觉得不好好学习,不但对不起爸爸妈妈,还对不起这所美丽的学校。
表叔带着我,在学校东奔西跑给办理入学手续。我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趾高气扬。校办公室,几个老生在那里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穿花格子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生趴桌子上登记。另一个穿花裤衩,分头油亮,一串钥匙在手中把玩得飞龙走凤,不时用**的眼光打量每一个新生。见我进来,哇一声尖叫,估计那厮生下来未见过美女,见了我这样的MM难免心花怒放,情难自禁。他一个哇字未吐完,表叔一双冷漠的眼神凝视着他,吓得他伸手捂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
表叔为我登好记,在花裤衩那里领了钥匙,最后到校医务室体检完毕,入学手续算是功德圆满。
表叔带着我,找到宿舍,认认真真地为我做好一切。我看着表叔俊美的脸上淌着潮一般的汗,心里想,表叔这样的男人,是最容易让女人爱上的。
下午,表叔带我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完午饭,已是血日西坠,夜灯初上的时候。表叔问我出去玩吗?我摇摇头,脸上赤热一片。
我走了,今晚有点事,表叔看着我,说。
好的。我轻轻的点点头,把头放低了。那……那就麻烦表叔了……
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吧!表叔说完,摸出笔,把他的手机号码写给我。
我目送表叔开着车,消失在金烂烂的夕阳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依依不舍感。呵呵,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轻轻的拍打着脸,傻傻的想。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开学报到,新同学来的比较少,我孤独一人坐在床上,在这个陌生的夜晚、陌生的城市,说不出的害怕,双手紧紧的抱着枕头,弯曲着身子坐在床上。心中害怕已极。
夜色,犹如一张温柔的毯子,悄无声息地罩在这个孩子般喧嚣的都市身上。寝室外,人声鼎沸,喧哗震天。不时有人从门前走过,使劲的擂门。嘴里乱七八糟的吆喝着。
我蜷缩在床上,身子抖个不停,闭上眼睛,心“咚咚咚”的只是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捣门声,开门,开门。
我小心翼翼的缩床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过了一会,捣门声终于消失,一阵激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不要住这里!我在心里声嘶力竭的狂喊,于是,我冲出门去。跑到校门口,摸出表叔给我的电话号码,抓起电话就打。
我不住这里,我怕!电话里,我声泪俱下的哭。
过了几天,新生报到呀、开学典礼呀、分系呀、等等复杂繁琐的工作全部到位。我们全班同学由一个中年妇女带着,来到教室。
中年妇女是我们的班主任吴老师。吴老师看上去三十三四岁年纪,一头飘逸的长发染成紫色,戴着眼镜,看上去和蔼可亲,身上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亲和力。
同学们,非常欢迎你们,来到这个美丽的学校,吴老师伸手擦了一下眼镜,说,十八年前,我也和同学们一样,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来到这个美丽的学校,求学、读书。
老师,那我们今后就是校友了。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男生冒出一句话,逗得全班同学一阵哄笑。我转过头,没看清说话的人在哪里。
那是,吴老师美丽的脸浅笑着,说,我们不光是校友,还是师生,朋友。你们说是吗?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在教室的每个角落。
吴老师挥挥手,说,我们先要做好师生,然后做朋友,最后才做校友,你们说是吗?吴老师每讲完一句话,脸上浅笑着。
从明天开始,一直到9月30号,也就是半个月时间,是你们的军训时间,这期间,我可能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听教官的话,有什么事直接找他,知道吗?吴老师说完,教室门打开,一个全幅武装的军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教官用标准的旗步走进教室,向我们行军礼。由于教官行军礼的手太过标准,把军帽也搞得掉在地上,向前滚着。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教官的脸一下红了,弯着腰,追回帽子,站起身来,戴好帽子,望着我们,傻傻的笑笑。
教官的滑稽动作又引来同学们一阵狂笑。
吴老师强忍笑意,挥挥手,说,好了,不要闹了。
于是全班同学正襟危坐。
我看着教官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军事化,那样的标准,想着他滑稽的动作,再也忍俊不禁,埋下头,趴在桌子上,悄悄的笑。
我性孙,孙悟空的孙,教官用他半普半方的普通话说,你们以后就叫我孙教,也就是言传身教的孙教。
我笑得全身没一点力气,抬起头来,看着教官。才发现教官很高大,站在吴老师身旁,几乎比吴老师高出半个头。
明天早上,听见我的哨声,马上到操场集合,不得拖拖拉拉、一律不准迟到。教官放下笑容,严肃地说。
晚上坐在床上,和室友们聊天。
我们寝室一共四个人。陆小芳,湖南益阳的。安然,四川九寨沟的。陶小竹,贵州安顺的。我,林雨蝶,贵州遵义的。
教官的动作哟,真是笑死我了。安然趴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说。
可不是吗……还未说完,想着教官那些滑稽动作,我趴在桌子上,差点笑背了气。
可是——陆小芳说,教官长得很帅的哟!你们发觉没有?
是呀,尤其他的眼睫毛,女孩子一样的长。我笑着说。
呵呵,其他人哄笑起来,我们的小芳,不会是爱上孙教了吧!
怎么会呢?陆小芳似嗔若笑的说,你们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嘿嘿,告诉你们,想当年,我高中一同学,苦苦追我三年,都没动心。
陆小芳顿了一顿,板着脸看我们,说,不过,是个女同学。嘻嘻。本姑娘滴心,钢铁铸成,岂能为金石所开。更不会为教官这样平凡的人所动。
我呀,安然眨眨眼,脸上阳光一片,总有一天,会有一个英雄,足踏五彩祥云,手捧万束玫瑰,嘴里叫着亲爱的然,我爱你,此生只有你。来到我身边,向我求婚。安然边说手上边做手势。
求你了,小妮子,陶小竹笑着说,我的胃在强劲收缩了,别做手势行不?
小妮子天天烧高香吧你!陆小芳呵呵的笑,说不定有天贝克汉姆会手捧万束玫瑰,开着劳斯来斯跪你面前求爱的。
我们几个都被安然逗得前仰后翻。
哎!安然长叹一声,到时候万一找不到足踏五彩祥云滴。开着宝马,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偶也委身下嫁了。
我看啦,陆小芳说,开宝马来找小妮子的人估计还未出世。拉着板板车车来接你的,说不准明天就让你遇上。哈哈。
开板板车接你。安然反唇相讥。
我埋了头,趴在床上写日记。心被她们吵到南天门外,写了几句,犹如榨干了的油料,一个字也吐不出,叹息一声,仰面躺在床上,和她们天南地北的胡扯。军训第一天,七点正,就被孙教的哨声吹醒。几个室友忙着穿衣服,慌成一团。我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觉得穿上军装的我看上去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快点!安然在门口催促我们。
不怕。我笑笑说,这个教官看上去不会很凶的。
当我们四人赶到操场时,全班同学已全部站在那里,集合成列。
孙教跑过来,站在我们面前,抬起左手,看看表,说,迟到五分钟,你们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