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不缺钱。早在大陆期间,他已把钱袋塞满。
宋子文夫妇不缺房。因为早在半年前,传说他已购置25所别墅。
宋子文的飞机一着陆,早已在美国的大女儿罗烈特、二女儿玛丽珍、三女儿卡德琳奔赴机场迎接,把鲜花投给父母的怀抱。
宋子文在美国朋友的陪同下,步入机场出口处,一帮记者突然蜂拥了上去,问这问那,宋子文不得不搪塞两句。
有的记者问宋子文赴美,为什么用普通护照?
宋子文直率地回答:“当然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大陆情况如何?”
“每天都有报纸,我就不必重复了。”
“蒋介石授予你什么任务没有?”
“本人不问政治。无可奉告。”
……
实际,宋子文早在法国巴黎时,已与蒋介石就赴美一事交换了意见。他作为蒋介石的私人代表访问美国无须更多人知道。再说他早有一住就不走了的想法。这样也算宋子文聪明,他早意识到,台湾并不是理想之地,说不上哪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再翻出来,让他寒心。
从机场上迎接他的人看,显然,宋子文已经失去昔日的光彩。
在外人看来,宋子文赴美是私事。可是他作为蒋介石的私人代表,一刻也没有停止他的政治活动。
宋子文一安顿下来,就电话约请国民党政府驻美国大使顾维钧先生,表示要会谈一下。
宋子文先向顾大使通报了国内的局势说:“中国的局势已经十分危急。人民解放军已经渡过长江天堑。局势恐怕难以挽救。不过,作为一个公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蒋委员长如何?”顾维钧插话问。
“他也自身难保。他本不想让我离开中国,我说服了他。我们虽然痛失大陆,但我可以以一个公民的身份来美国为国家做点有益的事,以尽自己的义务。”
“局势变化太大了也太快了点。”顾维钧感叹道。
“我认为我们的军队缺乏斗志和指挥官之堕落是军事溃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宋子文道。
“我虽然没在国内,但有些情况也略知一二。再者,我们的将军们思想落后,赶不上时代的要求,可悲的是他们又没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失败也在情理之中了。”
宋子文掰着手指说:“一是军事上的庞大开支;二是指挥分散,面面点点;三是纪律松驰,有令不行。总之是造成现在这个无可挽回的局面,实在令人痛心。”
最后,顾维钧用一句形象的话比喻说:“国民党已是一艘四处漏水的航船,在大海中航行,没有不沉没的道理。”
“开玩笑归开玩笑。我说漏船也得想法补啊!”宋子文话锋一转道。
“你来时,蒋委员长有何交待?”顾维钧道。
“我是作为老蒋的私人代表而来,当然要有交待噢!想请陈纳德帮助组织一支空军志愿队,请求美国政府派一个正规军队代表团,以挽救国民党的败局。”
“给我留点时间,让我先活动一下,然后再向宋院长汇报。”顾维钧把目光移到宋子文脸上。
“也好。不过救人如救火,慢了一步,话就另说了。”宋子文道。
一周后,顾维钧又找到宋子文,把活动的情况告诉他说:“陈纳德有很多朋友,想组织一支空军志愿队的计划,虽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但却给美国众议员和参议员留下很好的印象,可以纳入我们的计划内。”
“是。我可以电请老蒋批准将陈纳德计划纳入统一援助计划。此事由我来落实。”宋子文当场拍板,“不过,你可以与陈纳德再作一次深谈,把计划搞得细一些。长江防线已守不住了。我看在湖南衡阳地区防御是可以做到的。”
“好。”顾维钧道。
宋子文又问:“现在情况很危急,轰炸上海发电厂是否可作一目标?”
顾维钧犹豫一下道:“如果轰炸上海发电厂,也许会使上海的工业生产一夜瘫痪。这个主意还得你来拿。”
“那就这样先做计划再说。我们分头行动。”宋子文下了逐客令。
此后的日子,宋子文极力奔波,多次找朋友托关系,求见美国出席联合国大会代表团成员杜勒斯,请求美国派出一个军事代表团。1949年8月初,杜勒斯终于向宋回了话,表示赞同宋子文的意见:“我们准备提供2亿美元的借款,并向中国派出一个军事代表团。你看够朋友吧?”
“绝对够朋友。”宋子文异常激动。
“下一步怎么办?你要拿个意见,我们来商讨。”
“好好好。”宋子文连声叫好。
工夫不负有心人。宋子文毕竟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又彻夜忙活起来,立即打电话把顾维钧召来,进行一番策划。直到天色大亮,才把结果和方案报给蒋介石。
但是,时间已来不及了。尽管宋子文的“陈纳德计划”也好,还是“军事代表团计划”,乃至“借款计划”也好,都没有派上用场。
中国大地上的形势发展之快,从来都不是以蒋介石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人民解放军以百万雄师过大江后,首先占领了南京,继而挥师南下,势如破竹,摧枯拉朽。5月中旬拿下武汉,下旬又占领上海。8月初,又进军长沙,湖南获得新生。
9月13日至10月13日举行了衡宝战役,衡宝战役胜利之后,人民解放军如秋风扫落叶般夺得了衡阳、宝庆、广州在内的64座大中城市。中华人民共和国于10月1日正式宣告成立,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城楼上高高飘扬,中国人民革命取得了历史性的伟大胜利。
蒋介石、宋子文的美梦无疑再次落空。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报告还没经过杜鲁门总统过目,已变成消息和文章充斥于报端和出版物上,引起美国朝野上下不满。此时翻来覆去地被人们谈论,仿佛宋子文和他的家族,成了他们嘴里的一块永远嚼不够的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