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36707600000004

第4章 晴雯,我真服了你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一些朋友对我贬晴雯颇有意见,他们说晴雯是不耍心计的女孩子。我也承认晴雯从不耍心计,但不耍心计不代表美好,例如一些领导对小兵们从不耍心计,直接呼来喝去,满脸横肉;他们已经不屑耍心计了。晴雯也有些类似。

最高领导贾母亲自安排晴雯参与照顾宝玉,这就等于同时也培养晴雯是二奶接班人之一。贾母欣赏晴雯的聪明伶俐,活泼开朗。但晴雯过早暴露出“准二奶”的威风。如果你认真看《水浒》原著就能清楚李逵杀人恶魔的本性,同样,你仔细品品晴雯的表现,你也会对她很失望。我们凡事都要以事实说话。

即使从妻子的角度来说,本章回撕扇子一事,晴雯再次做得很差:

宝玉……晚间回来,已带了几分酒……院中早把乘凉枕榻设下,榻上有个人睡着。宝玉只当是袭人……问道:“疼的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说:“何苦来(词助词,读轻声),又招(碰、摸。北方习语)我!”宝玉一看……却是晴雯。

宝玉将他(她)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说我也罢了,袭人好意来劝,你又括上(连带)他(她)……”

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来看见像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睡着呢?”晴雯没的话,嗤的又笑了,说:“你不来便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

宝玉笑道:“……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

宝玉事后还平心静气开导晴雯,真是个好爷们。晴雯自知理亏,所以不接宝玉的话茬,但态度还是不好,说话带刺儿:这还是过早地把宝玉当成丈夫了。

话说回来,即使对丈夫,晴雯也不能这个态度。如果两个人都这样,早晚离婚。多亏宝玉是个好男人,继续笑着与之开开玩笑,好在晴雯这回终于笑了。

曹雪芹为了表明二人的情感纯洁,设计了一个宝玉邀请晴雯一起洗澡的细节。我个人认为并不太高明。晴雯摇手回避同时洗澡,确实清纯,这方面比袭人做得好。但晴雯还是没有认识到吵架的恶劣与后果,请看:

宝玉笑道:“……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比如那扇子原是扇shān的,你要撕着顽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它)出气……”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他(她)。

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嗤嗤又听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的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笑道:“少作些孽罢(吧)。”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她)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了几半子,二人都大笑……

晴雯笑着,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吧)。”

宝玉确实喜欢甚至纵容晴雯,换一个懂事的女孩子,必定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晴雯是得了便宜卖乖,越说她好看她越美,越说她胖她越喘,“晴雯果然接过来”。“果然”二字用得好,如果不“果然”那就不是晴雯了。

一个人要想自高自大自以为是,是从来不需要充分理由的。

这种放肆这种糟蹋,连麝月也烦了。当然,我也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