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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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袭人:留几分惭愧给对手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同样是斗嘴,同样是舌剑唇枪,黛玉与宝钗之争更像大学生辩论赛;袭人与晴雯只是吵架。

同样是冲宝玉撒气,同样是提前把宝玉当丈夫,黛玉生气的实质是在恶劣环境里寻找温暖与保护的行动反向;而晴雯则是自我定位太高。

同样是争二奶,袭人的原则是认真做好二奶本职工作就会梦想成真;晴雯则是踩下去袭人就是我的胜利。

同样是吵架,晴雯只图一时之口快,而袭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不忘记提醒宝玉:晴雯多么无理。

袭人一番分析,结论只有一个:你晴雯是生我的气,还是生宝玉的气?这样的选择题让晴雯无法接招,比河南官员逯军质问记者是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还难回答。宝玉清醒了:噢,原来我是老板!老板就有开除违纪职员的权力!对,开除晴雯!

宝玉向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气……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好不好?”

晴雯……伤起心来,含泪说道:“为什么我出去……”宝玉……说着,站起来就要走。袭人忙回身拦住,笑道:“往那(哪)里去?”……晴雯哭道:“我多早晚(即“多咱”,何时,北方方言)闹着要去了……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门儿。”宝玉……一定要去回。袭人……只得跪下了……

宝玉忙把袭人扶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去,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

晴雯彻底失败了,从“冷笑”转向了“含泪”,最后是哭,再三表示坚决不离开生养自己的贾府。(可惜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死在贾府)

袭人确实比晴雯厚道,如果晴雯有了赶人的机会,必定用绝!(这样的事实见第五十二回赶走小丫头坠儿)但袭人不让宝玉找王夫人告晴雯的状,不让事情闹大,还跪下替晴雯求情,保住了晴雯的白领职位,否则,又一个“金钏式悲剧”就要上演了——晴雯也是那种赢得起、输不起的人。

留几分惭愧给对手,也好。

林黛玉笑道:“大节下(重要节日期间,北方习语)怎么好好的哭起来?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宝玉和袭人嗤的一笑。黛玉……拍着袭人的肩,笑道:“好嫂子,你告诉我……”袭人推他(她)道:“林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混说。”黛玉笑道:“……我只拿你当嫂子待。”……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

林黛玉笑道:“你死了……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袭人笑道:“你老实些罢(吧)……”林黛玉将两个指头一伸,抿嘴笑道:“作了‘两个’(两次)和尚了……”

晴雯自知理亏,先离开了房间。寄人篱下的黛玉喜欢厚道忠实的袭人,不喜欢拿腔作势、自认为是女主人的晴雯。黛玉直呼袭人为嫂子,一是她知道宝玉与袭人的关系,二是她明白袭人与晴雯不会对她的婚姻构成任何威胁。

宝玉必定从此对袭人又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