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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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确实冤枉了薛蟠(二)

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错里错以错劝哥哥(最后)

第三十五回 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偏前)

(注金钏与玉钏姓白,莺儿本名黄金莺)

宝钗虽然在袭人面前嘴硬,甚至还义正辞严地批评宝玉“到底宝兄弟素日不正”,但她比谁都心虚,她知道哥哥不是个好东西。回家之后说来说去没说巧,薛家三人大吵了一番。这一吵,吵出来许多秘密:

这日(薛蟠)正从外头吃了酒回来……因问:“听见宝兄弟吃了亏,是为什么?”薛姨妈正为这个不自在……便咬着牙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都是你闹的,你还有脸来问!”薛蟠见说,便怔了,忙问道:“我何尝闹什么?”薛姨妈道:“你还装憨(傻,北方习语)呢!人人都知道是你说的,还赖(此为狡辩,北方习语)呢!”薛蟠道:“人人说我杀了人,也就信了罢(吧)?”宝钗……向薛蟠道:“……不用说别人,我就先疑惑。”

薛蟠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早已急的乱跳……“谁这样赃派(栽赃陷害)我?我把那球攮的(骂人的话,很黄,不译)牙敲了才罢……难道宝玉是天王……那一回因为他不好,姨爹(贾政)打了他两下子,过后老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说是珍大哥哥治的(贾珍搞的、弄的、制的),好好的叫了去骂了一顿。今儿越发拉上我了……越性进去把宝玉打死了,我替他偿了命,大家干净。”一面嚷,一面抓起一根门闩shuān来就跑。慌的薛姨妈一把抓住,骂道:“作zuō死(找死,北方习语)的孽障,你打谁去?你先打我来(语助词)!”(三十四回最后)

看样子曹公很擅长写吵架,从全书看,不同的人吵了不同的架,从来不重样。薛蟠之吵,句句符合恶棍的特色,他还好意思说“人人说我杀了人,也就信了”,当年不就是他打死了冯渊扬长而去吗?

从薛蟠之口我们可以看出,宁国府与荣国府矛盾不小。贾珍是宁国府也是整个贾府的长房长子,贾母虽然年纪大辈分长,但也绝不应该因为宝玉被爸爸贾政打了两下子就怀疑是贾珍弄的,更不应该把贾珍叫过来骂了一顿,这分明是因为自家权势高过了宁国府而不把贾珍放在眼里。

贾母本是聪明人,可也关键时候犯糊涂;那薛蟠是个糊涂人,更是容易犯糊涂,也张口说出了自家最大的秘密:

薛蟠……在气头上……说道:“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先(以前)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自然如今行动(一举一动)护着他。”……把个宝钗气怔了,拉着薛姨妈哭道:“妈妈,你听哥哥说的是什么话!”(第三十四回)

谁要是说薛家母女没有打过宝玉的主意,我是不信。薛蟠红口白牙说得清清楚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宝钗……次日早起来……可巧遇见林黛玉独立在花阴之下……黛玉见他(她)无精打采……眼上有哭泣之状……便在后面笑道:“姐姐也自保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第三十四回)

黛玉是典型的幸灾乐祸,那小嘴儿说出话来,又损又狠。但宝钗装着没听见,走远之后,黛玉突然陷入悲凉,她看到迎春、探春、王凤姐、贾母成群结队去看宝玉,她意识到,自己是孤儿。她记起《西厢记》里苍凉的唱词“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líng”。就连她的鹦鹉也会念“侬(我,古代女子自称)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第三十五回开头)

薛家三人吵归吵,但毕竟是一家人,遂和好如初。那薛蟠“连忙跑了过来,对着宝钗,左一个揖,右一个揖”,说了一大堆好话,说到动情处还流下泪来。(第三十五回偏前)

《红楼梦》的艺术水平远高于《三国演义》《水浒传》,从曹雪芹塑造人物方面即可看出,就连薛蟠的形象都是多面的。但与西方名著相比,曹雪芹笔下的人物个性,还缺少了发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