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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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贾政:中国特色脸

三十三回手足耽耽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开头)

(注手足:亲兄弟。耽耽:敌视。动唇舌:开口挑拨。不肖:无才无德者,此指宝玉。笞chī挞tà:用刑具打)

中国文化熏陶下的古人常有奇怪的对立统一,如海瑞是个世人尽知的大清官、大孝子,然而他又是恶夫、酷父。同样,《红楼梦》中的贾政从表面看知书懂礼,四平八稳,正人君子,但儿子们见了他不是发抖就是哆嗦:

原来宝玉会过贾雨村回来听见了,便知金钏儿含羞赌气自尽,心中早又五内摧伤……低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宝玉吓了一跳……却是他父亲……

忽有回事人来回(禀报):“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暗暗思忖cǔn……一面想一面令“快请”,急走出来看时,却是忠顺府长zhǎng史官(办公室主任)……:“下官此来,并非擅造(到)潭府(敬称深宅大院),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贾政……抓不住头脑,忙陪笑起身……那长史官便冷笑道:“……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戏中扮年轻女子)的琪官(蒋玉菡),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说毕,忙打一躬。

贾政……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宝玉……忙回道:“实在不知此事……”说着便哭了。贾政未及开言,只见那长史官冷笑道:“……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宝玉听了这话……目瞪口呆……因说道:“……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pù……”

……贾政此时气的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上文中,贾政的两副表情、中国特色脸,真是太让人深思了。

贾雨村当官渐渐成熟了,他来讨好贾政之时,总不忘记讨好宝玉,却不知这对宝玉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精神折磨。

宝玉今天是喝凉水也塞牙,正为金钏伤心时撞上了爸爸,就在爸爸发火之前,忠顺亲王府派人火上浇油来了。

这是中国官场内部的斗争,贾政虽然是皇帝的丈人(女儿贾元春是妃子),但毕竟属于外戚,但人家是亲王是皇帝的本家,所以,一个小小的长史对贾政说话就很不客气,还动不动就“冷笑”。况且对方为了达到借机整贾政的目的,情报工作做得很细,就连宝玉所系的大红汗巾是蒋玉菡所赠都清楚。这一内斗的小插曲,对以后的贾府倒台埋下了伏笔。

中国自古有玩弄男旦的恶俗,估计琪官(蒋玉菡)不甘受辱,才买地置产以备后路。宝玉人小胆小且单纯,哪里经得住这样恐吓,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古代家声清白的子弟是不允许与戏子来往的,贾政一见红汗巾,几乎气死。

贾环不失时机地扮演了挑拨离间的角色。贾环太自私,才不管什么手足之情呢。就这样,贾宝玉成了父权的牺牲品,成了官员内斗的牺牲品,成了兄弟贾环挑拨关系的牺牲品:

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大喝“快拿宝玉来!”……众门客仆从……一个个都是啖dàn指咬舌,连忙退出。那贾政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声“拿宝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门都关上!有人传信往里头去,立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