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云山位于泽越国的西部,绵延三百余里,山势雄奇高峻,林木丛生,除了刚进山的部分地区有一些村落外,越往山里走越是荒凉,却是各种野兽的出没之地。
走进冀云山已经三天了,倦夜和千羽却毫无所获,并听曾进深山打过猎的猎户说,冀云山的深山里有山鬼出没,许多凶猛的野兽都被山鬼啃吃了,死状非常凄惨,甚至还有的猎户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有居住在琉璃峰的神人们才可以与山鬼抗衡。
倦夜和千羽自然不会被山鬼吓退,反而怀疑村民口中的山鬼就是翼龙,所谓的神人或许是武学高手。两人详细询问了山鬼可能出没的位置,不顾村民的劝阻,继续向深山里找去。
四天之后,两人发现了村民们形容的第一具野兽遗骸,那是一只虎的碎骨,死状确实非常惨,它竟是被人从腰部生生地撕裂,然后再一块一块地分开啃吃的。随后,两人不断地发现野兽的遗体,甚至还有不少人类的尸体,都是碎裂得不成形状。
傍晚的时候,两人竟发现山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有几个老人和一个残腿的少年住在这里。
残腿的少年把倦夜和千羽领进一间房屋,临走时不住叮嘱,晚上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出去,在屋里也不要走动,不要点火,最好用头蒙住被子,这样山鬼才感觉不到活物的存在。
夜色降临的时候,村里静得出奇,呼啸的山风席卷在屋顶,破旧的窗户被吹得呼呼啦啦地响,偶尔会听到野兽的哀嚎,声音悲惨凄切,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温暖的土炕上,千羽蜷缩在倦夜的怀中,悄悄地问:“你说,山鬼真的是翼龙吗?它怎么那么残忍呢?”
倦夜拥紧了千羽,并把自己的外衣盖上她的身体:“若是翼龙所为,它的捕食手法确实高明,无论山禽走兽都能轻而易举地捕获,而且我注意到它吃食的手法,断开的都是关节所在,它似乎对****的骨胳结构非常熟悉,更了解致命的地方在哪里,这种智慧不是普通野兽能具备的。”
千羽想了想:“赵蓝不是说过吗?翼龙原本就是天地间的灵兽,不但身体结构不同于其他兽类,就是智慧也非同一般。只是没想到它这么凶狠贪吃,简直是不让其他动物生存了。”
“如果它本来就食量巨大,需要很多的肉类补充身体的需要,这么残忍也是无可厚非,所谓物竞天择,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你总不能让他能吃而不吃,挨饿至死吧?”
千羽不赞同:“凡事总该有个限度吧!如果翼龙把这里的生物吃光杀光,它的食物也会无以为继,不也是自绝生路吗?”
倦夜皱眉:“其实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你注意到了吗?这附近连鸟都很少见,可见活着的东西非常的少了,这种情况下,翼龙就应该向外扩展它的捕食区域,以维系自己的生命,但它好像有什么顾忌,百里之外生机盎然,只有这里成了灭绝之地,翼龙为什么只在这周围百里行动呢?或者说它的顾忌又是什么?”
千羽皱了皱小鼻子:“我想不出来。”
倦夜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是在问自己呢?谁问你了。”
千羽不依地用头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你明明在问,我怎么知道你在问谁呢?”
倦夜被她弄得胸前痒痒的,只能举起双手:“好了,是我不对,你别再揉我了!”
千羽胜利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笑容甜甜的:“倦夜……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嗯……”千羽犹豫了一下,“为什么你最近对我这么好呢?原来不是这样的。”
倦夜一怔,表情怪怪的:“原来对你不好吗?”
千羽想了想:“也不是不好,但你总是冷冷淡淡的,现在的你好像变了很多,甚至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倦夜轻叹,将千羽抱紧了些:“傻瓜,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当时的我,太过茫然了。很多奇怪的记忆和想法零乱地堆积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所适从,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最近,我的头脑逐渐清晰,看开了许多事,也看淡了许多事,似乎开始了一个全新的我。这个我,非常清楚自己最该珍惜的是什么?”
“是什么?”千羽悄悄在心里渴望着,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倦夜微笑,刚想回答,却被屋外的一声惊叫打断了。
倦夜拉起千羽,两人飞速地穿出房门,越过几间低矮的草房,看到一个敞门的房间,惊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倦夜低声对千羽说:“你先别进去,等在这里。”叮嘱完,他才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大大的方桌,上面趴着一只绿色的蜘蛛。桌子后面站着一个女孩儿,粉嫩洁白的小脸,一双灵气四溢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现在却充满了惊骇。
“秦小音,怎么会是你?”
倦夜再也没想到,竟会在山间的小小茅屋中,遇到新一代的虫王秦小音。
秦小音见到倦夜,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倦夜哥哥,刚才好可怕!”
“发生了什么事?”倦夜皱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哥哥?
秦小音惊恐地说:“刚才我正要喂我的小绿吃东西,屋外突然就卷进来一个黑影,把小绿的食物抢走了,好可怕!”
倦夜快速查看房间,发现从桌子到门前一路洒着几滴血痕:“小绿我明白,一定是这个绿色蜘蛛!那么请问你,小绿的食物,也就是黑影抢走的是什么?”
“哦,是一个瘸着腿的人,我需要他的鲜血喂我的小绿宝宝,谁想,我刚刚在他身上破开一个洞,就被那个不知是什么的可恶东西抓走了。”秦小音一直抓着倦夜的手,舍不得放开。
倦夜马上明白了,小绿的食物一定是领自己进村的残疾少年,他了解秦小音的心性,也懒得说什么训斥的话:“你知道它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秦小音眨了眨眼:“我虽然不知道它往哪里去了,却知道小绿的食物往哪里去了。因为那人吃了我的香香散,能让他的鲜血更加浓稠,味道更加鲜美,小绿最喜欢那种味道了。”
倦夜了解地看向桌上的“小绿”:“你的意思是,它能帮我们找到它。”
“说得对极了!”
当倦夜牵着秦小音的手走出房间时,千羽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了。
小音托着手里的绿蜘蛛,带着倦夜和千羽穿山越林,在钻过一个非常狭窄,几乎很难察觉的山缝后,来到了一个山谷中。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扒开掩盖在山缝口的荆草,才发现外面竟是一个很广阔的天地,只是被四面高入云霄的山峰围绕着,很难被外人发觉。
谷中还有一个奇特的景致,山谷东面有一个狭窄的缺口,紧临恒江,江水从那里涌进来,在山谷内形成了一个接近圆形的天然湖泊。湖水翠绿如镜,却是深不可测。秦小音告诉倦夜,这个湖叫镜湖。
无论是湖中,还是湖边,许多地方都散落着人骨兽骨,让人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镜湖沿岸靠紧山崖的底部,突出的山石形成一个屋檐般的遮盖,像是一处天然的亭子。下面堆积着厚厚的杂草,足有一人来高,像是一个舒服的鸟窝。光看这个窝,就知道窝主的体积绝对小不了。
倦夜和千羽很快就看到了窝的主人——一只很怪异的动物。
它就像一只大鸟,只是太大了点,一个翅膀就有十几尺宽,而且上面覆盖的不是羽毛,而是闪着金色光芒的厚皮,就像铠甲一样,坚硬而沉重。
翼龙!秦小音脱口叫出了它的名字。
千羽惊呼:“它就是翼龙?”
秦小音机警地看了眼倦夜和千羽:“难道你们来冀云山的目的是翼龙?”
倦夜不置可否,密切注意着翼龙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翼龙正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一个武士拿剑刺向它,它的翅膀只是轻轻一扫,就把那看起来很结实的剑打成了几截,连那个武士也被劲风扫向高高的山壁,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看来,它之所以被称为翼龙,并非因为它像龙,而是因为它具有的龙的力量。
在武士撞到石壁之前,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挥扇轻轻一扫,立刻就把那股凌厉的劲风扇得无影无踪。武士趁机落下地面,快速站回原处。
拿扇的人竟是张小春,那个腼腆老实,而且自称是名医之后的张小春。
张小春身边还有一个形容华贵的中年女人,他们身后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
秦小音瞪大眼睛:“这么快就行动了。”
“什么行动?”千羽问。
“杀翼龙。”
“为什么杀翼龙?”
“这还用问吗?你看看那一地的尸骨,若再不除去它,这里怕要成为绝谷了!琉璃宫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琉璃宫?”倦夜喃喃自语,看来张小春和那些人属于琉璃宫,想必就是村民所说的琉璃峰神人了。
倦夜三人一直藏身在荆棘丛中,再加上后面就是山壁,自然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小音待的地方地势较高,一侧头便看到倦夜清俊好看的面孔,忍不住手痒,摸了摸倦夜散落的头发,又摸了摸倦夜的耳朵:“琉璃宫就是我的家。”。
“你不要乱动乱摸好吗?”倦夜皱眉,退远一些。
小音非常不满:“不好,我喜欢摸你嘛!别人就是求我摸,我都不稀罕摸呢!”
扑哧!千羽忍不住笑了,倦夜实在懒得理她了。
小音嘻嘻一笑:“翼龙经常在这一带活动,昨晚我见到的黑影应该就是它,听说最近她生了蛋,食量一定更大了。”
千羽注意着上面的那些人:“我一直以为张小春是个郎中呢!哼,真会装。”
“郎中,哼,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相信。他是琉璃宫前任宫主的儿子,算是我的师兄,旁边的女人是她的母亲袖娘。”
“听你的意思,张小春不是现任宫主。”倦夜很随意的问。
“当然不是。十年前,琉璃宫前任宫主张现云突然失踪,至今音信全无。那时张小春还小,无法服众,直到张现云的师兄秦九卿返回琉璃宫,暂代琉璃宫主之位,琉璃宫才逐渐平静下来。”
倦夜眼中光芒一闪:“这秦九卿倒是个人物!”
秦小音笑得可开心了:“秦九卿就是我的爹爹!”
“哦!”倦夜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千羽奇怪地问:“那张小春去迷夏做什么?”
“哼!”秦小音狠狠地白了千羽一眼,“他去迷夏自然有事,但后来却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所以流连忘返。若不是袖姨急召他回宫,他还不肯走呢!”
一道金灿灿的剑光突然亮了起来,它形成于虚空,又把虚空搅碎,一卷一收便将翼龙双翅边缘流闪的寒光切断了。
翼龙尖嘶一声,收翅回退几步,虎视眈眈地望着张小春的母亲袖娘。
袖娘向着处于戒备状态的翼龙,神色显出几分威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必须说清楚,琉璃宫决不会滥杀无辜,实在是你太过凶残,多少人命丧在你的手中?今日我代天行道,诛杀于你,全是因为你作孽太多,你若有知,也怪不得我心狠。”
奇怪的是,翼龙好像真的能听懂她的话,因为袖娘说话的时候,它一直很安静,眼神中还流露中思考的意思,然后低鸣了几声,但谁也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
千羽诧异地看着翼龙的眼睛,感觉它并不像穷凶极恶的猛兽。
袖娘缓缓抬起右手,一道金色光芒从她的手心猛地弹起,形成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这把剑脱手飞出,直袭翼龙。
翼龙尖鸣一声,拔地而起,双翅张开有如两柄巨大的铁扇,随着剑光闪转翩翻。它的动作之间虽然没什么固定的招式,却非常具有临敌应变的技巧和智慧,就像是一个武学大师,一举一动自然妙招天成。
剑与翅的交锋越来越激烈,劲气也越卷越强,形成的劲风将附近的沙石泥土卷飞,翼龙的草窝也受到殃及,许多干草被席卷而起,飞舞在空中,露出了深埋草堆中的巨大翼龙蛋。
原来翼龙感觉有人来袭的时候,就用草把自己的蛋深埋起来,却没想到动手争斗的时候露了出来。
翼龙蛋足有一人大小,浑圆天成,淡金颜色,远远望上去流光逸彩,非常漂亮。
翼龙一看到自己的蛋露了出来,竟放弃搏斗,慌忙回飞,用力扇动翅膀把卷飞的草带回,重新覆盖在翼龙蛋上。
袖娘立即发现了翼龙的弱点——翼龙蛋。于是,她决定利用对方的弱点,以求速战速决。心意一动,手中金剑再一次飞向翼龙,藏好蛋的翼龙震动翅膀迎击。袖娘却趁翼龙腾空的时候,迅速飞向翼龙蛋,同时提聚功力,一掌拍在了翼龙蛋上。
翼龙发觉了袖娘的举动,却已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蛋在袖娘的手下逐渐破裂。
翼龙愤怒地悲鸣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袖娘。
袖娘正要收回放在翼龙蛋上的右手,却没想到,从破裂的蛋壳中突然伸出一支手抓住了袖娘的右腕,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这时的翼龙却以雷霆之威冲向了袖娘,为了保护它的孩子,翼龙早已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就算拼了命,也不许任何人伤害它的孩子!
绝对不能!
死也不能!
愤怒的,拼命的翼龙,为了保护孩子激发了它所有的潜力,袖娘的右手却还是不能抽回,只能将功力聚于左手,孤注一掷地做最后一击。
当张小春发觉不对时,立即飞了过去,但没等他到达目的地,悲剧已经发生了。
“轰”的一声巨响,袖娘与翼龙撞在了一起,周围几十尺方圆内像突然刮起了一场大风暴,沙石漫天飞舞,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风尘弥漫中,袖娘的身影从场中弹飞,直撞到石壁上。
“娘!”
张小春大叫,飞扑过去。
秦小音因为距离近,比他更快到达袖娘身边,哭叫着:“袖姨!你怎么了?”
倦夜皱眉,面对亲生姐姐的死亡,秦小音尚且无动于衷,此时怎么会如此伤心?
小音抱起了重伤昏迷的袖娘,右手有意无意地把住了袖娘的后脑,袖娘的身体颤了颤,嘴边缓慢流出几缕血丝,就再也不动了。
“娘,娘,你……你怎么了?”张小春跪在地上,琉璃宫其他的人也跑了过来。
倦夜凝视着小音悲哀哭泣的背影,神色变得更加深沉了。
当张小春发觉自己的母亲已经停止了呼吸,反而不哭了,他眼神发直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翼龙。
翼龙正怜惜地抚摸着自己的蛋,检查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去死吧!”
张小春手里的折扇大开,带着烈烈的风声,轰轰的雷声,以卷毁一切的决心与力量飞向了翼龙。
翼龙没有退缩,甚至没有鸣叫,它非常冷静地看着张小春,翅膀边缘骤然现出一圈寒光,原来那是翼龙的骨胳,竟不知怎么能突出翅膀边缘,化成锋利的刃器。翼龙的骨刃隐藏在风雷声中,犀利地斩向张小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剥剥”的轻响,翼龙的形态立即变了,它猛地收起翅膀,转回身去,紧张而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翼龙蛋。
翼龙蛋剧烈地摇晃起来,已经裂开的纹现在更大地裂来了,一支外形奇特的手正在从里面用力扒开蛋壳。那支手和人手很像,只是手背长有鳞片,闪动着金灿灿的光芒,看上去非常坚硬。
很快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蛋壳更快地裂开了……
啪!
蛋壳终于完全碎裂,小翼龙从里面钻了出来,不,是站了起来。
小翼龙站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
无视于周围震惊的目光,小“翼龙”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很舒服地扭了扭身体。
小音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翼龙蛋里出来的应该是小翼龙才对,但这个……这个是什么东西呢?”
蛋里出来的确实不是翼龙,而是一个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这个男孩身披金色鳞片,肩膀、背部和四肢尤其密集,就像是穿了一身金色铠甲,只有胸腹部位是人的肌肤。
千羽呆呆地凝望男孩的胸口,那里竟长着一个圆形的伤疤,宛如箭伤。
这个伤疤,不期然地让千羽想起了小白。
翼龙激动地看着金色男孩,早已忘记自己还身陷险境,它张开翅膀飞向了男孩,那动作就像是母亲想要拥抱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
张小春却在这时飞身而至,手中风雷扇用力一挥,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雷鸣,一道刺目的电光从他的扇中挥出,就像是当空斩落的电斧,直切向翼龙的胸腹,因为没有鳞甲的庇护,那里是翼龙身体最脆弱的部位。
砰!
电光准确地击中了翼龙的腹部,翼龙从半空坠落,撞向地面,鲜血飞溅出去老远。但它没有倒地不起,也没有去看张小春,更没有起身回击的意思。
翼龙只是挣扎着,再摔倒,然后再站起来,踉跄几步,又摔在那里,但始终向着一个方向——金色男孩。
张小春没有丝毫犹豫,又挥出一道雷电,轰然一声,炸得翼龙又一次扑倒在地。
但翼龙还是缓慢地抬起了头,努力地爬动着,它的眼睛里只有那个金色男孩。那是它的孩子,它的目光充满了幸福和期望,它渴望拥抱住他,给他温暖,给他母爱。
翼龙终于没有爬到金色男孩的身边,它死了,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溅起的泥土飞扬在空中。
血在它的身后凝结成一条血路,一道再也抹不去的血痕。
千羽震动地看着这一幕,用力捂住了嘴,才避免自己哭出声来,她好恨自己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金色男孩看着死去的翼龙,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情波动,因为他好像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那一路的血,那一双渴望亲情的目光。
秦小音指着金色男孩:“师兄,这怪模怪样的小子是翼龙的孩子,留着它一定后患无穷,我们一起杀了他!”
张小春眼神冷酷,凌空飞向金色男孩,手中风雷扇一挥,立即风起雷动……
同时间,秦小音也腾身飞向翼龙之子,右手扬起,弥漫的黑气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扑向了金色男孩。
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翼龙之子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雷光飓风,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有趣,根本没有任何防卫或反击的意图。
风与雷毫不留情地卷向了翼龙之子——一个刚刚接触世界,就被众敌环绕的金色男孩,眼见就要遭受和母亲相同的命运……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阵清新的风徐徐吹来,伴随着几片草叶飘飞,拂在金色男孩的面孔上。
雷声消失了,猛烈的风也莫名其妙的平息了,不知什么时候,倦夜站在了金色男孩的身前:“你们不能杀它。”
千羽与他并肩而立:“是的,你们不能伤害他。”
张小春怔怔地看着千羽,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秦小音恶狠狠地瞪着千羽:“为什么不能?”
“第一,无论他母亲做过什么,都和他无关,他是无辜的。第二,即便他的母亲翼龙,你们也不能确定它就是嗜杀成性,我总觉得翼龙不像是残忍凶恶的猛兽。”
秦小音嘲弄地反驳:“你觉得?我看你是脑袋有问题了,你仔细看看周围,许多****的枯骨,这还不能证明翼龙的凶残吗?”
“可是翼龙的眼神告诉我,它有许多话想说,只是我们没有给它机会。”千羽有些激动,“我们和翼龙之间无法用语言沟通,可是你们又不肯用心去体会它的处境。”
“你说够了吗?”秦小音打断她的话,“难道袖姨的死也是一个误会吗?如果你只是因为你的感觉而去维护翼龙,那你不但迂腐,而且愚蠢。”
千羽指着金色男孩:“它刚刚出生,根本什么都不懂,又怎么会去伤害你的袖姨,反而是你的袖姨想要伤害它!”
秦小音恼怒:“你说什么?”
倦夜用目光阻止了千羽后面的话:“翼龙之子不能死,是因为我需要它的鲜血,这个理由可以吗?”
秦小音和张小春诧异地看向倦夜,千羽也不解地看着他:“我们不可以伤害无辜,况且翼龙母亲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取它的血。”
倦夜示意她看死去的翼龙:“你自己看吧!”
众人看向翼龙,脸上同时现出了诧异之色,死去的翼龙躯体竟然从头到脚逐渐僵硬石化,风沙隐隐从它周身泛起,转眼间,翼龙就已化成了一座石雕。
倦夜看着发愣的千羽:“现在你明白了吧?”
千羽转向金色男孩,一脸不忍:“可是他……”
倦夜淡然却不容否定地说:“他不是人,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千羽看看金色男孩周身的金色鳞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金色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众人,最后目光定在千羽身上,怯怯地伸手握住她的衣服,吃力地从嘴中挤出两个字:“妈……妈……”
妈妈!?
千羽差一点儿被空气呛到,却陡然对上金色男孩单纯清澈的眼睛,那双眼充满了渴盼与热情,还带着几分怯意,一种惊人的熟悉感猛地窜上千羽的心头。
这目光——
千羽眼睛一热,心里一酸,下意识地大叫:“小白!”
金色男孩咬着手指头,傻傻的笑:“……小……白……”张开双臂扑进了千羽的怀里,笑呵呵地抱住了她。
这情形,看呆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