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知道世界上有精神病人,难道还有精神病动物,而且还是人为制造的精神病动物?答案是:yes。尽管令人匪夷所思。康奈尔大学的心理学家霍华德?利德尔本来是一位看上去面善心慈、连杀只鸡都往后退的小老头,但是,1951年,就是他做出了一项在普通人看来有如虐待狂的研究:他对一只绵羊和一头名叫太妮的豪猪不断地进行电击,直到它们表现出一系列的精神病或某些与人类精神病相类似的症状。
在郊外的一座农场,利德尔利用农场主的羊圈做试验,他和助手常常将一只绵羊关在羊圈里,将一根电线绑到羊腿上,而后打开羊圈的电灯,紧接着使羊遭到电击。一开始,只有电击时它才会蹦跳几下,并没有把电击和灯光联系起来。直到十几次电击之后,它才渐渐明白了电灯开关的意义,这会儿只要一开电灯,它就会开始乱窜乱跳,试图避开电击,但总是徒劳无益。
这样,经过约1000次电击之后,这只羊只要一见羊圈,就会拼命后退和挣扎,不愿走进羊圈。电灯一打开,它便两眼发直,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直喘粗气。此时,即使再把它带回草地上的羊群里,它也会行为异常,不愿合群,因为它已像人一样患上了忧郁性精神病。
利德尔接着所进行的实验是力图将这一过程逆转过来。他将这只精神创伤十分严重的绵羊仍然腿上绑上电线关进羊圈,接着打开电灯,但不给它电击。由于羊不是很聪明,一开始即使没有电击,它仍然出现前面所述的精神病症状,直到经过数百次没有电击的灯光照射后,它才终于忘掉了灯光信号的恐怖意义。最后,它彻底地去除了条件反射。
相对于绵羊来说,那头名叫太妮的豪猪显然要聪明一些。平常给它喂食的地方是一个大石槽,从这天开始,只要太妮接近石槽,就遭到一次电击。几次以后,它开始慢慢地对石槽产生了恐惧,因此,即使它看见人们往里面倒食物也不敢靠近它。
为尽快去除这种条件反射,利德尔开始在猪圈外面给它喂食。猪在这里感到非常安全,并渐渐地开始相信他。接着,他将它带到另一个猪圈里,这里有一只大石槽,和原来那个只要它靠近即被电击的石槽一样,他将一份非常诱人的食物放在里面,一边摸它的背一边轻轻说话。“太妮,你是不是饿了?”他说,“多么好吃的东西呀,快去吃吧。”太妮犹疑了一会儿,试探性地碰了几下石槽,并将食物吃到嘴里,没有遭到电击。
这样试过几次之后,利德尔一到身边太妮就去石槽找东西吃。十几天以后,利德尔把太妮带回原来的猪圈,把食物放进原来的那个石槽,结果,太妮毫不犹豫地靠近石槽,津津有味地吃起美食,它的恐惧症已得到矫正。
事实上,巴甫洛夫本人和其他的生理或心理学家也都做过类似的动物精神病的诱发实验,只是利德尔研究得更深入一些,他试图通过消除条件反射来治疗精神病。利德尔坚持不断地进行着自己的实验,不断有新的研究报告问世,但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向任何临床治疗者暗示过,这种方法也许可以应用于人类。
事情的发展有时比预料的还要快。约翰内斯堡一位名叫约瑟夫沃尔普的人差不多与利德尔同时进行了上述实验,只不过他用的实验对象是猫。他将猫关在实验室的笼子里,给它喂食时电击它,使它产生恐惧型精神病。经过一段时间的电击,这些猫即使饿得两眼昏花,半死不活的,也不愿在笼子里进食。
然后,为消除猫的条件反射,沃尔普让它们换一个房间进食。新的环境减轻了猫的焦虑感,它们很快学会在这间屋子的笼子里进食。接着,沃尔普再将猫放进与实验室极为相似的房间,让它学会在那里的笼子里进食。之后他将猫放进与实验室更加相像的屋子里,最后回至原来的实验室里。
沃尔普称这个方法为“反向抑制”或“脱敏”。很快,沃尔普就尝试将这种方法应用于精神病人的治疗。由于进食在人类身上不会形成足够强烈的反应,且不可能在实验室里进行实际运用,于是,他开始寻找一种可比较的、能够用于病人的特殊方法。
经过几年的探索和实验,沃尔普发现,如果在病人身上诱发出一种近乎昏迷的状态,并通过联想式的培训使病人的愉快感受与引发恐惧的刺激联系起来,然后再克服恐惧,可以起到很好的治疗作用。但是,如果这种害怕是来自生活中的真实危险,比如地震、洪灾等引起的恐惧,它便不起作用。
下面是一个典型的病例报告。
病人是约翰内斯堡一位52岁的家庭主妇C.W夫人。她患的是一种心理恐惧症。她经常无缘无故地害怕疾病、死亡,并害怕遭到丈夫的遗弃,这些感觉牢牢地抓住她,使她时时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沃尔普和她一起,将她的每一种恐惧分析、转化为一种层次关系。身体症状分成9项,最轻的是左手疼痛(旧伤引起的),最重的是不规则的心跳。经过18次脱敏以后,除了3项最严重的症状外,她身上的大部分病症得以解除。于是,他开始对这些最严重症状中的第三个,左肩疼痛,展开攻击。首先,他请她深度放松,集中精力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下面是他的诊疗过程:
假如有场景干扰你时,你就举起左手指明。首先,我们要让你看看你已经熟悉的东西――你左肩的疼痛。你会非常清晰地想象此处的疼痛,且一点儿也不会受到干扰……不要再想这个疼痛了,集中精力放松自己……再想象你的左肩上的疼痛……不要想了,集中精力放松自己……(再进行第三轮)如果你感到第三轮场景中的疼痛干扰最少,请举起你的左手(手没有举起)。
病人后来报告说,第一次想象疼痛时稍有干扰,第三次想到时一点儿干扰也没有了。
经过连续几年的临床治疗后,沃尔普得出结论说,这类系统的脱敏法对70%的病人来说是最佳选择,而对于另外的30%,他也想出了其他的办法。
20世纪50年代早期,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于世,并开始介绍自己的诊疗技巧。1958年,他正式出版了《交互抑制疗法》一书,并在书中报告了一例全过程的治疗。受沃尔普的启发和影响,其他治疗师也如法炮制,开始进行脱敏和其他形式的行为治疗。自此之后,对行为疗法的研究及有关行为疗法的出版物开始呈几何级数增长。到70年代,它已成为主导性的治疗办法,直至今天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