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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鲜鲜金凤花

儿时,家住古城雨湖边;我读初小和高小的学校,亦与雨湖相挨。雨湖是一个很大的风景区,有上、中、下三个大湖,更有楼台亭阁之属,点缀在花树之间,宛若画图。夏秋之间,雨湖到处开着金凤花,花色有白、紫、淡红、淡黄、蓝等数种。女同学往往在放学后,掐几朵红色的花,挤出花汁,涂在指甲上,炫耀于人前。

以花汁染指甲,其实在古代已有此举,明人徐阶曾诗咏红凤仙花染指甲事:“金凤花开色最鲜,佳人染得指头丹。”

金凤花,又名凤仙花,“其花头、翅、尾、足,俱翘然如凤状,故有金凤之名”(《群芳谱))。又因古代女性将红花汁液染指甲,故又名指甲花。在宋代还有一个“好女儿花”的名字,其原因是宋光宗的李后讳凤,宫中太监、妃嫔为了避讳,遂将凤仙花改名。

凤仙花在我国的唐代,栽培已很普遍,成为庭园花卉中的重要成员。唐人吴仁璧在《凤仙花》中唱道:“香红嫩绿正开时,冷蝶饥蜂两不知。此际最宜何处看,朝阳初上碧梧枝。”宋代著名文学家欧阳修,荷锄培土,亲自栽种凤仙花,“忆绕朱栏手自栽,绿丛高下几番开。中庭雨过无人迹,狼籍深红点绿苔”(《金凤花》)。

凤仙花在古人心目中,是花中下品,贬之为“菊婢”,宋词人晏殊对此大为不平,认为“题品直须名最上,昂昂骧首倚朱栏”(《金凤花》),能与牡丹试比高下。另一位宋代诗人徐致中,持论公允,他说:“鲜鲜金凤花,得时亦自媚。物生无贵贱,罕见乃为贵”(《金凤花》)。清人吴声槐,则赞其是仙女下凡:“前身金凤漫相猜,合是群仙下九垓。一自吹箫人去后,至今不复向秦台”(《凤仙》)。

古今画家为凤仙花写照的不多,大概是看不起这小花小草,不屑为之。画坛巨擘吴昌硕却对此花情有独钟,他喜欢画一些小花小草,如雁来红、芦苇、凤仙花之类,他在《凤仙图轴》中,正中画一巨石,右下角作一株红凤仙花,左上部画蓝、白两株,皆倚石而立,雍容华贵,并题诗赞颂凤仙花是“仙乎幻作此花身”。齐白石大师出自乡野之间,更是屡屡挥毫描绘,他喜欢画红凤仙花,叶片密且肥厚,叶间以浓淡红写花瓣、花托,疏密有致;并画黑凤蝶以配之,显得生气盎然。

凤仙花,对人无苛求,适应性极强,无论泥土干湿,也勿需殷勤侍弄,种子入土即能萌芽劲长,是一种自尊自爱的花。

湖南乡间野外,到处都可见凤仙花的芳姿。我曾试笔画之,配上两只红嘴红足的小鸭,题了两句开玩笑的话:“如今寇丹随处买,再无人采指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