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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忘忧草

萱草,属百合科萱草属,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夏秋开花,花色有红、黄、白、紫各色。叶为条形,修长有风致。它耐阴、耐寒、耐湿,一点也不娇气,随处皆可种植,永远是快快活活的样子。

萱草,又名萱花、谖草。还有一个名字叫忘忧草,古人认为面对它可以忘却忧愁烦恼。嵇康在《养生论》中说:“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诗经·卫风·伯兮》说:“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注家释为:“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谖”即“萱”,有忘却之意,“言”为语气助词,谓北堂树萱。后来将“萱堂”引申为母亲的居室,或代指母亲,“白发萱堂上,孩儿更共怀”(叶梦得《遣模归按视石林》)。

对于萱草可使人忘忧,诗人当然是赞誉备至的。白居易在《萱草》诗中说:“萱草解忘忧。”另一位唐诗人李峤也说:“屣步寻芳草,忘忧自结丛。黄英开养性,绿叶正依笼……”(《萱》)又因“萱堂”的典故,诗人往往用来歌颂母亲的德寿双全,如明人吴宽的《题萱草图为从母张孺人六十寿》:“北堂慈母坐熏风,萱草当阶见一丛。莫向洛阳看旧谱,北花真是寿安红。”

萱草还有个别号叫宜男花,典出曹植的《宜男花颂》:“草号宜男,既晔且贞。其贞伊何?惟乾之嘉。其华伊何?绿叶丹花。光采晃曜,配彼朝日,君子眈乐,好合琴瑟。固作螽斯,惟物孔臧,福齐太姒,永世克昌。”萱草何以名宜男花?《风土记》说:“怀妊妇人佩其花则生男,故名宜男。”这当然是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

美好的事物,让人看了心情愉快,岂独萱草有此功能?!真有了忧愁,萱草又有何用?唐人吴融在《忘忧花》说:“繁红落尽始凄凉,直道忘忧也未忘。数朵殷红似春在,春愁特此系人肠。”宋人王十朋亦说:“向人空自绿,无复解忘忧。”

古今画家画萱草,或工或写,然后配以它物,寄托自己的思想感情。如明画家徐渭的《石榴萱草图》,石榴多子,萱草名宜男,这种搭配本身就充满了喜剧效果。题款却将画意升华:“不是来西域,还应到海南。已含无限子,何用佩宜男?”还有八大山人画的《白头萱草图》,萱草一丛,白头翁鸟一只,题款为:“何必相如未嫁时,文君一肖老文姬。白头引子援归董,萱草忘忧任蔡儿。”把白头翁鸟和萱草画在一起,通常寄白首忘忧之意,还可理解成白发母亲忘忧。但八大山人在诗中用了司马相如、卓文君的爱情故事,以及蔡文姬远嫁匈奴左贤王并得二子,然后被曹操赎回,饮血别子,重嫁董祀的典故,所以这幅画的意思就丰富得多了,读者可以由白头翁鸟,想到卓文君的《白头吟》,由萱草想到如何使卓文君忘忧;又由蔡文姬归汉忍别亲儿的痛苦,想到要让她忘忧,除非儿子嬉戏在膝前。更深一层,可想到“匈奴”与满清,文姬可以归汉,而八大山人却复明无望,怎可忘忧?!

从这两个例证上,便可知国画除笔墨功夫之外,题款的“文学性”是何其重要,拓展画意,深化题旨,非好款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