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春霏微的雨中,一树树的杏花烂漫而开,故此时的雨称为杏花雨,此时的天称为杏花天,唐人韦庄吟曰:“霏微红雨杏花天。”
杏花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繁盛一时,《管子》载:“五沃之土,其木宜杏。”《山海经》也说:“灵山之下,其木多杏。”至汉代,杏花迁入宫苑,成为一段珍贵的景致。《广群芳谱》推介说:“杏树大,花多,根最浅,以大石压根则花盛。”
杏花在人们的眼中,如火如霞,“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北周·庾信《杏花》);“红杏枝头春意闹”(宋·宋祁《玉楼春》)。其实,杏花含苞初放时,花色纯红;争艳怒放时,渐成淡红;待到花落,则成白色,故宋代诗人杨万里在《杏花》中说:“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
雨中杏花,格外妖娆,诗人为此写下许多绝妙诗句:“杏花消息雨声中”(宋·陈与义《怀天经智老因访之》);“—汀烟雨杏花寒”(唐·戴叔伦《苏溪亭》)。
对杏花特别钟情,要算唐代诗人司空图,除写杏花的零散篇目之外,还写了一个组诗《力疾山下吴村看杏花》,七绝十九首,真可谓爱杏成癖了。
也许是杏花开得过于娇艳,招蜂引蝶,诗人时有贬词:“谁知艳性终相负,乱向春风笑不休”(唐·薛能《杏花》)。清人李渔更是借题发挥:“是树之喜淫者,莫过于杏,予尝名为风流树”(《闲情偶寄》)。其实花何罪,真是无稽之谈!
但人们就是喜欢杏花的这一份娇媚,不独折来作插花,尤其是少女,还将其缀在发上,以增添美感。“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唐·杜牧《杏花》);“催花一夜东风起,村里人归压满头”(唐·孙耜田《杏花》)。唐人郑谷在咏杏花的诗中说:“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杏花为何称“及第花”呢?唐时习俗,新科进士在杏花园(秦宜春下苑)初会,谓之花宴,故杏花有此雅名。郑谷还说:“香属登龙客,烟笼宿蝶枝。”(《杏花》)金农题杏花:“惟有杏花真得意,三年又见状元来。”
杏坛,又是教坛、师位的别称,典出《庄子》:“孔子游于淄幄之林,坐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杏林,则是医林、医界的代指,《神仙传》云:“董奉居庐山,为人治病。重者种杏五株,轻者种一株,号董仙杏林。”
杏花可赏,杏子则为佳味水果。杏核榨出的杏仁油,是工业所需的润滑油。而以杏仁制成的“杏仁露”,有润肺止咳化痰之功。
在陈半丁的画册中,有一幅《杏花春雨江南》,十分清新可爱。他画一枝向上的杏花,再画一枝与之相交下垂的杏花,杏花滋润粉红,再出现雨霁的春色,简洁而又传神。
齐白石的《杏林春暖》,则分明是“日边红杏倚云栽”的景致,浓淡墨写枝干,重轻曙红涂出繁盛的花朵、花蕾,再在枝上点缀稀疏的绿叶,称得上是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