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面对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秦国的美女们徘徊踯躅、望眼欲穿,渴望天降一条大道通往那美丽的巴山蜀水。
奇迹出现,路通了,崇山峻岭中一条大道蜿蜒而出,五个蜀国大力士出现在美女们的视线里,他们没能得到美女们哪怕一瞬间眼波流动的垂青,轰然倒下。身后数以千计的蜀国人用血肉之躯连接了一条通往秦国的蜀道。
“五丁开山”写在《水经注》里,传说秦惠王凿刻五个巨大的石牛,说是天上神牛,能屙黄金,看护神牛的人每天都能收到神牛屙的黄金。秦惠王将神牛送给蜀王。蜀王大喜,派五个大力士率蜀国人开山辟路修出一条道路。“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修路时发生重大工程事故,山崩地裂,五个大力士葬身乱石之下。
“五丁开山”的故事显然荒谬,蜀王再愚昧也不至于相信石牛会屙黄金,但修路却是事实。秦岭、剑阁是一夫当关,万夫不开的地方。曹操攻掠汉中时说:“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足见汉中和蜀国地势险阻,易守难攻。汉末如此,何况战国时代。秦惠文利用蜀国君主贪婪的心性,送美女,送财物。路不通进不去,蜀国人付出沉重的代价修了一条“石牛道”。
秦国人的美女和财物一车车载往蜀国。载往神秘的巴山蜀水。秦、蜀开始通商,隐藏在美女和金钱背后的往往是锋利的刀刃。蜀地的人不知道西北狼盯住了他们生存的家乡,仍为蝇头小利上演着三国演义。四川有三个较大的国家,成都地区有蜀国,重庆地区有巴国,广元地区有苴国。蜀国强大,苴国和巴国联合抗蜀,联合起来仍然打不过蜀国,苴国向秦国求救。
秦国人来了,张仪和司马错率数以万计的黑衣甲兵进入石牛道,向蜀吲进兵,蜀王兵败被杀。请神容易送神难。灭蜀之后,秦军随之攻灭国和巴国,大体统一四川地区,先是设置傀儡王国,接着巴、蜀大地慢慢变成秦国不可分割的土地——郡。
五国合纵攻秦非但未能取得一丝成果,反被秦国抓住机会灭亡了巴蜀,列强兵败内讧无力干涉,任由秦国做大。张仪重新挂上秦国相印,登上函谷关,遥望东方大地,嘿嘿笑道:“哥的一辈子只做一件事,谁也别想挡我。”
合纵国铩羽而归,魏襄王撤掉公孙衍的相邦,改用齐国人田需。公孙衍罢相降官,合纵联盟再度散伙。短短三年的相邦生涯,人生一大失意。
魏惠王移情别恋,与田需打得火热,因为田需有齐国背景。楚国不中用。魏惠王向东方霸主寻求帮助,尊宠田需情理之中。群臣纷纷转向,拍新贵田需马屁去了,连名学大师惠施也忙着给田需支招:“您对大王身边的人一定要亲善,大王的秘书,司机,跟班,甚至打扫卫生的,只要能递上话的人都要给点好处。为什么呢?您瞧杨柳,生命力够顽强,横栽能活,倒栽能活,折一枝栽也能活。但是,让十个人来栽柳,一个人来拔,那就没有一棵柳树能活下来。十个人栽易活的柳树,顶不上一个人破坏。您地位尊贵,深获大王信任,但想除掉您的人也很多,不能不小心。”田需笑道:“先生多虑,今非昔比,以前公孙衍从我手中夺走外交部,现在休想如愿。况且两次合纵失败,公孙衍罪无可赦。”
算计我?公孙衍一阵冷笑,挫折不过小菜一碟,张仪我都不怕,还怕你田需不成。公孙衍又想出新花招,田需靠齐国上位,我给你来一招釜底抽薪。公孙衍进宫面见魏襄王,连吓唬带诱惑道:“魏国赶走张仪,使其蒙羞,他会放过我们吗?秦军很快会攻打韩国,下一个目标就是魏国。我有办法让齐、韩、魏结成盟国。”
合纵国散架,魏国临阵议和,落下不义之名。魏襄王本想处罚公孙衍,一听这话儿又害怕了,忙问道:“怎么办?”公孙衍板着脸道:“田需是不是在大王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一心一意为魏国拓土开疆,为大王谋取霸主之位,田需却从中破坏。有他无我,有我无他,大王把他赶走,我就说话。”
魏襄王不相信,田需和齐国关系铁,人家以前是齐国人,公孙衍怎么可能取代田需在齐国人心目中的位置。魏襄王道:“田需是寡人的宠臣,你也是。我保证不让田需妨碍你,如果田需阻挠你做事情,我就把他赶走。”
公孙衍心中暗笑,目的达到,就要魏王这句话,说道:“我去临淄见齐国相邦田婴,请田婴之子田文到魏国做事。田文来大梁,我再去游说韩国,让韩王替魏国挡住秦军的东进之路,魏、齐、韩三国结盟即是铁板一块,何惧秦国报复。”
真是好办法,魏襄王无法拒绝,田需明知田文来大梁,势必替代自己,却不好反对,魏国利益至高无上。
齐国果然背弃田需,与公孙衍套起近乎。田婴是齐威王的小儿子,新君齐宣王的弟弟,田文就是田婴的儿子,他的儿子来魏国做相邦,相当于把齐、魏两国合成一国,齐国人哪能不高兴。
年轻人田文来到魏都大梁拜相,他就是日后威震战国、声名赫赫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年轻的孟尝君展示出极高的政治天赋,他让魏国人相信齐国会帮助魏国。齐军秣马厉兵,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长戈所指却是另有他国。
韩国为拉拢魏、齐两国抵抗秦国进攻,拜公孙衍为相国。魏襄王打算辞退田需,有人劝魏王道:“田文做魏国的相邦,实际为了齐国;公孙衍做韩国的相邦,未必为魏国。大王不能把田需打发走,田需才真正是大王的人。”魏襄王恍然大悟。
这一切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世间的一切难道不都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