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太后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在大洛国应子凭母贵,血统决定一切。”
“母后说的对。”我随口应承着,心里寻思着现在最贵的莫非是新皇后了,她若得了皇子,那太后就再无反击之力。
“贵妃自然知道水往哪儿流,是个聪明的丫头,可你打入宫里就不讨哀家的喜欢。”太后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她站了起来在我身边转了个圈,然后挑起我的下巴啧啧有声:“在宫里头的妃嫔中属你最笨,不过你向来自忖聪明过人,干的事总也能圆上场,但却一失再失,到头来一无所有,空有贵妃的头衔。”太后用力扳正我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无所出,这头衔哀家随时能废了。”
太后将我重重往后一推然后说:“你退下。”
我抚平身上的衣裳向太后行了告退礼便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听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想一世平安富贵,早早怀上龙脉就记得,宫中的琐事,由不得你来管。”
冷汗从背上涔涔渗出,春日的大澈宫还阴冷的可怕,太后殿里连阳光似乎都难以照射进来,我快步往外走去,想触碰那明媚的阳光,我害怕,疯狂的害怕着……
可一走去殿外我便愣住了,是楚明月。她挺着肚子跪在太后殿外,静静跪着,我看看她再看看太后殿,这疯妇想做什么?
太后殿的宫女小声对我说:“这位娘娘每天都会来请安,可太后一次都没搭理过……”
楚明月望着我淡淡的笑着,好象这一切对她来说再自然不过,但我却愤怒了一把将她拉起。
“你怀着皇上的龙脉跪在这里,不怕有个闪失?”
“不怕!”她望着我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在浣衣局那种地方我都活过来了,跪在太后殿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会极力护住孩子,我也要让太后接纳我。”
我应该恨她,她与琴清芸联手设计了我,从卑微的罪女一跃成为静媛,但我却恨不起来,因为她不顺着琴清芸的意思,那她这辈子就会老死在浣衣局或掖庭里。从她眼中我能看到对身份的渴望,对命运的不甘。
突然间释然了,琴清芸只是为自己找了块绊脚石,她听信了那个神棍的话:宫中那高贵如仙子的妃嫔们不会诞育皇子,皇子只会诞生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大澈宫里最卑微肮脏的地方……
或许楚明月真的会生出一位皇子,真正的皇子……
我转身离去,一步步往阳光明媚处走去,突然间阳光褪却了颜色,一抬头却发现已是乌云密布。
“娘娘,看来要下雨了,春天总让人生厌,这脸变的也太快了……”红珠喃喃说着,我笑了起来快步往响廊走去,身后的楚明月自有她的人生,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与人无尤。
雷轰隆一声响在天际,今年的第一声春雷终归是响了,而大澈宫里的权力之争终于掀开了它面纱露出狰狞的脸来。
琴清芸迎面走来,而花园里见宁薇带着宫女疾步而来,看来是让这春雨弄的,她一身狼狈,看到我们站在响廊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姐姐……”
我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她接近帕子拭着脸上的雨水笑道:“见天不错我就到园子里走走,没想就下雨了。”
“春雨无常。”琴清芸闷声接了话茬儿:“人心更无常。”
琴清芸盯着宁薇,而宁薇则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跟孩子似的望着她:“德妃姐姐怎么了?说天气怎么说人身上了?”
“我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琴清芸的宫女已将伞取来,她转身往后走,走了两步转过身望着宁薇笑道:“忘了说件事,前些时日我去请了一卦,卦象显示静媛会皇子。”
说完她便往雨中走去,并没让宫女为其打伞,而是她自己撑着,一袭湖绿襦裙,湖青色油纸伞,走在蒙蒙细雨中,一切美的像画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