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王故意再道:“就是知道,你也没有办法营救,我听说你们江阳近日有人上京里来,像是江阳顾家的人。”
江阳顾家,是江阳郡主对清源王说过,和江阳王不和的人。听到这话,江阳郡主失神,绣着缠枝花卉的衣袖垂下来,仿佛也和主人一样失神。
“殿下,你可不能视而不见。你知道我父亲是冤枉的。”江阳郡主痛哭伏地,快要晕厥过去。清源王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冤枉?这个词真叫难以解释。历来即位的皇帝手上,到处是冤枉的人。
逼迫,就反贼一堆;放过教化,可以重生许多好人。
他今天把话只说到这里,就推说不可久呆离去。
江阳郡主把眼泪擦干,从后门走出小茶楼。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上,这里是来自江阳的忠心义士。
“清源王那里,我继续求他。我们要到宫中去救父亲,没有清源王不成。”江阳郡主眼睛看着人中的一个人,这个人和江阳王长得一模一样,是为江阳王寻的替身。
这是一个死士,家里钱喂足了,愿意替代江阳王。
“换人的事情,非清源王答应不可。”江阳郡主熟悉的,只有在霍山王军中呆得久的清源王殿下。余外皇叔们不当权,还有两位皇孙们,都才长成,就出来结交人,也不会结交一位女眷。
而霍山王在这件事情上,是袖手不管。
清源王还在犹豫,是不是让江阳郡主起事;而江阳郡主决定下来,要把父亲换出来。而且,还要拖清源王下水。
如白泌所说,江阳王的部众,已经来了不少。不过要江阳郡主谋反,她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在这里交待过,江阳郡主回家去。一进门就有人说王妃有请,让郡主回来就去。
霍山王妃房中,今天热闹。姬妾们都在,霍山王一个月里也会去三、两次的伍侧妃也在,她笑容满面,就是重新得宠,也不再是以前傲气十足,而是亲切地招呼着江阳郡主:“快来,家里又要来新人。”
“以后抹牌,可以多一个人。”霍山王妃含笑让手边坐的一个少女起身:“去见过王侧妃。”少女满面娇羞过去行礼,江阳郡主好似一闷棍打在头上,王爷,已经近六十岁的人,这些人,不要他的身体吗?
见大家笑着的眼光全在自己面上,江阳郡主打起笑容,拉着少女的手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少女理当此时含羞,却是回话爽利,自然的带着一股子刚强劲儿:“元旦那天生的,叫元娘。”手上细如凝脂的肌肤,更衬出来江阳郡主常握刀兵的手粗糙。
郡主放下元娘的手,道:“这是王爷自己挑中的,是个好相貌。”
伍侧妃微微而笑,霍山王妃笑得欢欢喜喜:“是我娘家的亲戚,咱们都上了年纪。上了年纪胳臂腿都不中用,王爷还是身子好,你呢,又要帮着带兵,我想着,给王爷再寻个人,咱们都省心。”
江阳郡主强忍心中反感,和颜悦色地道:“回过王爷了?”霍山王妃只看元娘:“去见王爷,他怎么说?”
元娘微笑却不怯场:“说好。”
这个人身上,有着深深的伍侧妃影子,江阳郡主影子。伍侧妃是能干的人,帮着霍山王官场上做了不少事情,宫中又有伍皇后,是帮了霍山王不少。
江阳郡主也是能干的人,还能带兵打仗。
等她们都散去,霍山王妃独自一人时,她的心腹妈妈走进来:“王爷没有往任何一处去,还在书房里呢。”
“我这把子年纪,也到了可以省心的时候了。”会说跟个花心的人,熬到一辈子自然就好。而做到的人,却是霍山王妃。
她冷笑,跟霍山王最久,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霍山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伍侧妃得宠时,可以踩到王妃头上,霍山王虽然不往王妃房中来,也把府中大事交给伍侧妃,不过霍山王妃依然不倒,每年的年节按品大妆,去宫中朝贺的人,还是她。
伍侧妃去了,又来一个江阳郡主。年青的人以为自己熬得过年老的王妃,不想年老的王妃熬下去,总算等到她舒心的一天。
霍山王喜欢的,是年青又有些能干的女人,不是后宅里的妇女人,霍山王妃发现了这一条后,就知道自己不太受喜欢的原因在哪里。
不过,这不妨碍她一天一天在后宅里舒展着熬下去。
天近腊月,书房中新摆的梅花散发幽香。这幽香中,真姐儿都顾不上抬头闻一闻。还有一个多月要过年,家里过年的安排,封地上大叠大叠书信往来,真姐儿越发的要伏案。只有提笔沾墨时,眸子一闪,才能品一下梅花香。
赵赦不在,宽阔的大书案后他的位置上,坐的是真姐儿这个王妃。赵星不时进来添茶,再看看墨汁还多不多。
安静书房中,只有赵星不时会出现的轻轻脚步声,再就是真姐儿提笔换纸时的沙沙轻响。旁边掐牙彭腿红漆高几上放的青瓷博山炉里,檀香云雾般缭绕而出,淡淡薄薄在香炉上方盘绕过,再慢慢化开。
在云雾般香烟旁的真姐儿,被衬托得好似薄云中仙子。
赵星再一次走进来,垂手到书案前回话:“西北的大人们到了。”真姐儿不敢擅专,不抬头道:“去回过王爷。”
“是。”赵星出来,对外面候着的几位大人客气地道:“大人们请先坐,容我回过王爷。”对于王爷的小厮,大人们不敢怠慢。看着赵星往外面走,大家互相看一看,王爷既然不在书房中,赵星刚才进去回的,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