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说得眉飞色舞时,真姐儿心情大好。站起来极不雅观的双手拍拍自己小屁股后面有没有灰,这一回身,眼睛就看到了赵赦。
赵赦站在藏春坞的一块石头旁,面无表情目光看着真姐儿。真姐儿一下子有石化的感觉,两只手一左一右,还放在自己屁股后面。
“呃,表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真姐儿赶快把手收回来,对着赵赦是惊疑不定。赵赦站在石头边,挑一挑眉看着真姐儿。真姐儿在雪花梅香中,颇似一个小精灵。这孩子像来是讨喜和可爱的。这一会儿眼珠子骨碌碌转,显示着主人心里正在想个不停。
真姐儿刚才说了那么自语,发现不知道何时赵赦来到自己身后,她是万般后悔,此时像一只舌头被咬掉的猫。
静静站在石头旁打量自己的赵赦,身上是他爱穿的表面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不是云纹就是暗色水波纹的暗色锦衣。
这暗色中衬托下,真姐儿突然发现,表哥这个人,一点儿也不黑。以前为什么没有觉得他是白晰的人,可能是因为他黑着脸的时候比较多。
他两只总是像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对着自己,更像是黑宝石一样熠熠。挺直的鼻子下面,嘴唇抿着一动不动,真姐儿不无担心地看着这薄薄的嘴唇。如果张开的话,又是像平时一样是训斥吧。
“我,一个人在这里和梅花说话,表哥你过来也没有说一声。”真姐儿想到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就脸红得很想有个地缝钻进去。在这脸红和她喃喃的解释声中,真姐儿恼羞成怒了,对着赵赦嘟高嘴:“表哥你,偷听我说话。”
梅花中的真姐儿,身上有着雪水的湿意,头上还落着几片梅花瓣儿。眼珠子带着不乐意,红红的小嘴儿噘得可以挂上一个什么。
这个孩子越发生得好,就是刚才嘴里嘀咕的,太不像话!
面对这样的指责,正在欣赏真姐儿的赵赦不得不说话了,他沉沉稳稳地道:“我才过来,听到你说肥肉。你几时变得喜欢吃肥肉了?”赵赦面上是狐疑,一点儿做假的样子都没有。
真姐儿一听,人马上就轻松了,堆上笑靥走过来:“天冷呢,我想肥肉可以暖和吧。”赵赦一本正经附合:“能的,晚上让人准备,你多吃两块。”见真姐儿走到身边来,赵赦自然随意地携起她一只手,弯了弯腰,另一只手取出帕子,在真姐儿刚才坐的衣服那里擦拭了几下。
这几下子,全擦拭在真姐儿的臀部位置。真姐儿红着脸僵在原地,结结巴巴地想说一句:“不要。”又期期艾艾地没发出音来。
赵赦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在真姐儿屁股上拍几拍,然后扯着她往外面去,一面走一面教训起来:“地上能坐吗?冻病了怎么过年?玩的也没有,吃的也没有。西北的东西送来了,我来喊你去看。你一个人坐在地上,怎么能想起来大肥肉,表哥很糊涂。”
真姐儿吃吃的笑,突然又想撒娇:“表哥,你爱吃大肥肉吗?”赵赦半真不假地想一想:“我还喜欢竹笋烧肉呢,真姐儿,你要不要试试。”真姐儿嘟起嘴:“人家不喜欢。”一脸被得罪的样子把头转到另一边去。
竹笋烧肉?请江阳郡主吃板子吧。真姐儿一路无话,跟着赵赦回到前面来看西北送来的贡品。
因为东西多,所以开了正厅来看东西。赵老夫人和赵老大人都在这里,见真姐儿过来,招手让她坐到身旁来。
家人们当值的也在这里,不当值的也在这里。都等着看王爷今年从西北送来些什么。去年赵赦没有把西北的财政拿在手里,就有东西送给父母亲,也不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
有脚步声传来,大家一起张着眼睛往外面看。见一队二十四个大汉,都是军装,这是士兵。两个人一组,抬上十二只大箱子来。
这箱子四四方方,足有半个马车那么大。赵老夫人先笑了笑,对老大人道:“这放在车上,倒是好放。”
赵赦欠身子回了母亲的话:“母亲说的是,以前他们运东西是大小箱子都有。虽然是按大小箱子来分车装,我看到觉得还是不方便。让他们订了一模一样的箱子,上面分几层,这样装车方便,搬运也是方便的。”
再指一指四角镶铜皮的厚重箱子道:“一车可以架起来装六到八个,用粗绳子系紧,是很方便的。”
赵老夫人听到,越发的有兴致,笑眯眯道:“打开来我瞧瞧是什么。”真姐儿在旁边,也是兴奋的一张小脸儿。
士兵们答应着,先送上两只箱子来摆到廊上去,管钥匙的人过来开了箱子上的大铜锁,箱盖打开,只见一片亮泽。
房顶、墙头的雪光映着,里边物品一色都是大红软缎包着。打开第一层红色软缎,里面是象牙做的各色器具,茶盘碗盥盂壶杯酒烫子等,全是象牙制成。
再看第二层,也是象牙做的,不过是笨重些的东西。
第二个箱子打开,真姐儿抿着嘴儿笑一笑。这里面全是化妆用的,香水、胰子、玫瑰露、郁金香露、胭脂口红、犀牛角木梳篦子、拢头、盘镜、座镜之属,俱都做工尽极巧致,掐金嵌玉玲珑光洁照人眼花。
就这两个箱子,就衬得这里光怪陆离宝气灼灼。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表哥给姨妈送的什么好东西,我们也来看看。”姬家的表姑娘们先进来,后面的是威远侯府的姑娘们。最后一个进来的,却是陆姑娘。
陆姑娘是和表姑娘们一起,家人们有认识她的,有不认识她当成亲戚姑娘们丫头的。此时随着来到这里,陆姑娘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