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追我女朋友的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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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和商洛的词典(1)

词典规则

我和商洛生活在一个百分之十一的魔幻和百分之八十九的现实相拼接的世界里,我相信在梦幻和现实的边缘维系着我脆弱神经的东西是那本我和商洛无意中写就的词典。

在那本我和商洛的字典的首页写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则很简单,只有两条:

第一条是,我爱商洛。第二条是,商洛不会爱我。

辩论

我和商洛是在商学院的辩论赛上认识的。我们学院每年招收一千一百个学生,分四个系十多个专业,以此类推上上下下有四千多号人,且以女生占居绝对多数。据说辅导员那台喜欢跳舞的二手电脑里光存放这些人学生证照片的文件夹就有一百八十多兆大小,由此可见概率论的课题研究在我们学院有着多么广阔的前景。

就是在这样四千多个人的学院里,我和商洛在一场八个人的比赛里相遇。我依稀记得那时我是反方三辩,进行的是半决赛。几个人围着一个外貌和内在谁更重要之类的毫无定论可东可西可公可母的“刮三”问题自由辩论了半天,对方四辩刚坐下,我便“嚯”地起身,看着对方队伍里唯一的女生问道:“那么请问对方二辩选手您今天头发染着颜色脸上施着淡妆戴着耳环来参加这次比赛不正是很好地阐述了我方的观点吗?”

对方原本伶牙俐齿的二辩让我一下子问懵住了,正一口气提不上来脸上云雾翻涌的时候,总算她们队那个一说话就让人会微微飘起来的一辩反应过来,几乎是拍案而起地驳斥我的歪理邪说,而且由于他右手有七根手指,那拍案的气势很是惊人,像是要掩盖过我那句话的哗众效果。

后来那次比赛还是我们输了,不过我那句有点无理取闹的诘问成为那次比赛的经典,无论是观众、队友、评委甚至对方选手都承认那个问句很让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对方二辩,比赛结束后双方互相握手致意时她和我们队每个选手都说了话,除了我。

我记得比赛开始的时候主持人介绍选手时说,她叫商洛。

巴黎

和其他很多小姑娘一样,商洛最喜欢去的外国城市是巴黎,觉得那是个浪漫华丽的地方。我说巴黎有什么好,又吵又乱,还有很多唧唧咕咕喜欢唱意大利歌剧的鸽子,至于那栋著名的铁塔,每到7月份的时候经常摇摇晃晃向比萨斜塔学习。商洛对于我污蔑她梦想中的城市的行为表现得极为愤慨,但不失商学院最佳辩手的风采,反问说:“你又知道了你又知道了,你去过巴黎了?”

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把书包里的那本加缪的《局外人》甩给她看,道:“这是如假包换的法国人说的,不信你可以查,第某某页某某行,没有的话你可以把这本书撕了——当然,关于铁塔那段书上没有,但却是事实。”

商洛说:“你当我傻啊,这书既不会自己飞也不会自动换封面颜色,肯定是图书馆的书吧,撕了要找我赔的,休想,要撕也撕你的财政学笔记。”

商洛喜欢巴黎的愿望还化为实际行动,公共选修课选的是初级法语,电影也喜欢看法国的。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在嘉定校区如雪的白色草坪上自修看书时,商洛在我边上嘀嘀咕咕“优美而历史悠久”的法兰西语言,因为给我的感觉始终是边上有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舌头像是让什么东西给烫着了,并且以舌头被烫到而高兴不已。

每到此时我都会想念我那个在财大的高中同桌,此人高兴的时候喜欢说西班牙语,生气的时候喜欢讲德语,他一辈子都想去纽约看看传说中的华尔街和那两只会自己要饭的铁牛钢熊,煞费苦心学了口美式英语,结果大二的时候被他们学校公派到巴黎去做了两年交流生,舌头想不被烫到都不行。与此相反,商洛学了口在非法籍人士看来很地道的巴黎口音法语,结果在离开嘉定一年后去了美国纽约念书。

Hooverphonic

这是我和商洛的字典里唯一一个英文单词。

Hooverphonic是商洛最喜欢的乐队,她的MP3里就数这个乐队的歌曲最多,在嘉定的时候商学院搞歌唱比赛,商洛获得第三名就是靠唱这支乐队的“Mad About You”。我每次和商洛在总部校区上完课坐校车回嘉定的时候,商洛耳朵里老塞着她的耳机。需要说明的是,商洛无论是在图书馆自习室还是上课坐阶梯大教室,都喜欢靠窗的座位,至于是不是因为喜欢看校园里那些挂着蓝色蝙蝠的奶黄色枫树或者偶尔经过的帅哥,我就不得而知了。假如碰巧是我和她同行或同座的话,我都要很绅士风度的让她先坐到最靠窗的位置。在校车上的时候商洛也是这样,脑袋也不管脏不脏就靠在玻璃窗上面,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高速公路景色,耳朵里全是Hooverphonic的音乐,让坐在一边的我看不清她的眼神。我记得自己无数次跟她说过不要看窗外看得太长,那样会对外面充满过多的向往,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结婚生子后就是因为成天坐在窗边看风景结果有了外遇,和第三者跑到北极以北南极以南的地方,过了三百七十二年至今生死不明。

商洛则说:“我小时候吃饭是全家里用筷子夹菜手伸得最远的人,我奶奶说我以后注定会离家很远。”

我也知道这个说法,但从不相信,因为我用筷子夹菜手总是伸得很近,按照以上的推论我一辈子恐怕都逃不出自己给自己创建的世界。

而那时我还不知道商洛会出国。

嘉定

那次辩论赛之后不久,我们这届商学院的大三学生就搬到了嘉定校区。和既现代化又宏伟巨大的总部校区比起来,嘉定显得古色古香又狭小幽深,草坪的颜色不是像总部那里的铁灰色,而是暗白色,远看过去还会以为草地上下过雪。在嘉定,从我们宿舍到教学楼步行只要五分钟,而且商学院的男女生宿舍楼互相挨着,我们宿舍朝南的阳台正好对着商洛她们宿舍朝北的阳台。我每天早上在阳台上刷牙的时候,都能看见商洛在她们阳台上收昨晚晾的衣服,或者用花生米喂跑到他们阳台上去的双尾松鼠。

后来商洛告诉我每次她看见我都觉得我变态,居然会有人放着盥洗室不用跑到阳台上来刷牙。我说:“这你就不懂了,每天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会吐纳前一个晚上的身体元气,没有比在清晨的阳台上吸进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更好的地方了。”听到这种回答商洛只能边摇头继续看她的国际结算课本边嘀咕“歪理邪说”。

不过真正使我们之间关系变好的转折点得益于我们楼上的那几户寝室。我们住二楼,每晚楼上都有人极不厚道地往楼下倒洗脚水。虽然楼下的植物会用本地话骂人(我们听不懂具体内容,猜的),但毕竟不会走也不会看,可怜得很。而作为生命爱护者的我也一直查不出是谁,因为楼上有四户嫌疑寝室。

最后我不得不拜托别人要到商洛的手机号码,让她帮忙关注一下对面男生楼晚上的情况。商洛不计前嫌,终于在第三个晚上用手机拍下了四楼那个家伙的作案照片,在如山的铁证下我和楼管阿姨将其逮捕归案绳之以法。

教堂

在商洛诸多的非物质愿望里有一个是希望能走遍世界各地的教堂,因为商洛的母亲信仰一个叫作上帝的神明。商洛小时候经常被她妈拉到徐家汇大教堂去,希望自己女儿能和自己一样成为众多寻回迷途的羔羊。然而商洛的外祖父信佛,她父亲又是半个无神论者,所以商洛家每次有什么内部矛盾都像是场宗教战争,商洛从此对宗教二字望而生畏,就像嘉定食堂二楼供应的橙色冬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