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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归谬:导向荒谬的幽默技巧

所谓归谬,就是将对方不易被人察觉的偏颇讹误推导到极端荒谬的程度。归谬是驳论的一种方法,修辞学界还没把它当成辞格。

文雅先生的《世界五千年幽默总集》载:

俄国作家赫尔岑(1812-1870年)在一次宴会上被轻佻的音乐弄得非常厌烦,便用手捂住耳朵。

主人解释说:“对不起,演奏的都是流行乐曲。”

赫尔岑反问道:“流行的音乐就一定高尚吗?”

主人听了很吃惊:“不高尚的东西怎么能够流行呢?”

赫尔岑笑了:“那么流行性感冒也是高尚的了?”

赫尔岑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作为大前提,以流行性感冒也流行作为小前提,从而推导出流行性感冒也是高尚的荒谬结论。

根据归谬方式的不同,可以把归谬分为三类:一是类比法归谬,二是演绎法归谬,三是推进法归谬。

类比法归硔

即对方的推理有错误,不去直接反驳,而是举一个类似的例子,推到更加荒谬的地步。如厦门大学出版社编辑的《好口才——幽默口才365》载:

加拿大前外交官切斯特·朗宁,1938年出生在中国湖北的襄樊,他是喝中国奶妈的乳汁长大的。后来他随父母回到国内。他在事业上颇有抱负,30岁时参加竞选议会议员。当时反对派挖空心思收集材料,对他进行多方诽谤、诋毁。

一次,竞选辩论时,反对派抓住他出生在中国这一事实,大做文章,指责他道:“你是喝中国人的奶长大的,你身上一定有中国血统。”他们以为这发“重型炮弹”,足以把朗宁击跨。

朗宁面对挑战坦然回答道:“根据权威人士透露,你们是喝牛奶长大的。你们身上一定有牛的血统?”他的话音一落,听众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反对派被驳得面红耳赤、一败涂地。

在这次选举中,朗宁终于获胜。

反对派荒谬的推论,广大选民一时恐怕还反应不过来,朗宁运用类比推理的手法,由他们喝牛奶推出他们有牛的血统,既提示了对方的荒谬,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寿的《三国志·简雍传》记载:

蜀汉时先主刘备曾因天旱而禁止酿酒,有一个官吏在一户人家查到了酿酒的工具,执法人员准备将他家跟酿酒的人一样处罚。

这时简雍恰好有机会和刘备一道出游,看见一名男子正在赶路,就对刘备说:“这个人想行奸,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刘备问:“你怎么知道的?”

简雍回答说:“他有行奸的器具呀,这跟那个有酿造工具的人相同。”

刘备听了大笑,就原谅了那个有酿造工具的人。

简雍不直接劝阻刘备查禁酿酒器具,而是以开玩笑的方式,以人作类比,让刘备在笑过之后进行反思,认识到决定的武断,从而收回成命。

冯梦龙的《古今谭概》记载:

徐孺子是南昌人,十一岁时与太原郭林宗在一起。一次到郭林宗家,林宗家院子当中有一棵树,想把它砍掉,林宗说:“建住宅的形状,就像一个方‘口’字,‘口’字中有‘木’,就成了‘困’字,‘困’字不吉祥。”

徐孺子说:“建住宅的形状,就像一个方‘口’字,‘口’中有‘人’,就成了‘囚’字,这‘囚’字不就更不吉祥了吗?”

郭林宗听后,无言以对。

徐孺子也是不直接去辩驳郭林宗的迷信想法,而是采用同样的析字方法,推导出人在院子中更为不祥,从而使郭林宗无法反驳。

演绎法归硔

即对方的全称肯定判断太绝对化了,因此按照对方的逻辑进行演绎推理,得出一个使对方陷入自相矛盾的结论。如冯梦龙的《古今谭概》记载:

有个人大谈轮回报应,他说:千万不要轻易杀生,凡是杀死一条牛,一头猪,来世就要遭到变牛变猪的报应,即使杀死蝼蚁也同样要遭到报应。

当时,许文穆听了这话说:“那就不如杀人了。”众人问他为什么,许文穆回答说:“来世偿还,还能变成人嘛!”

佛教有劝人行善的积极一面,但其杀什么来生就变什么的轮回报应思想则是迷信,许文穆运用演绎法,说杀人来世就能变人,一下子便点中要害,使其与“戒杀生”相冲突。

文雅先生的《世界五千年幽默总集》载:

富兰克林不仅是著名的科学家,还是一位政治活动家。他曾积极地参加了《独立宣言》的起草,为争取黑人解放发表演说,为建立美国的民主制度进行辩论。他在指责一项有钱人才能有资格当选为议员的法律的时候,说:“要想当上议员就得有30美元。这么说吧,我有一头驴,它值30个美元,那么我就可以被选为议员了。一年以后,我的驴死了,我这个议员就不能连续当下去了。请问究竟谁是议员呢?——是我,还是驴?”

富兰克林也是巧妙地运用演绎法,推出能当议员的是驴而不是人,这反过来证明了只有“有钱人才能有资格当选为议员的法律”的荒谬可笑。

张在新、张再义的《外国名人辩才趣闻》载:

有一次,一个青年找到爱迪生,他对爱迪生表白了自己的远大理想。

爱迪生问年轻人:“你有什么想法,打算发明什么?”

这位青年傲气十足地说:“我想发明一种万能溶液,它可以溶解一切物品。到那时,只要一眨眼功夫,顽石可变沃土,砂砾可化成良田……”

“那么,”爱迪生问,“你想用什么器物来盛放这种万能溶液呢?它不是可以溶解一切物品吗?”

空想家愣住了。

爱迪生从万能溶液这一概念出发,便演绎出没有盛放该溶液的器皿,使对方不能自圆其说。

推导法归硔

即将对方不够明显的谬论作进一步的推导,使其昭然若揭。如冯梦龙的《古今谭概》记载:

汉武帝对群臣说:“《相书》上说:‘鼻子下面的人中长一寸,就可以活到一百岁。’”

东方朔听了大笑,有司因此弹劾他犯了大不敬之罪。东方朔摘下帽子(以示敬意)辩解说:“我哪里敢笑陛下,实际上是笑彭祖面长。”

汉武帝问他,他说:“彭祖年龄八百,如果真像陛下所说的那样,那么彭祖的人中就有八寸长,他的脸就有一丈多了。”

汉武帝听了,也大笑。

东方朔以传说中的彭祖为例进行演绎,得出他有一丈多长的脸的荒谬结论。这种方法像放大镜一样,能把本来微小的错误放大到惊人的程度。同书又载:

中国古代有一个哲学命题,叫“万物一体”,是说宇宙万物有着共同的本源。有个儒生谈论万物一体,忽然一个腐儒插话问:“假设一个人遇到猛虎,此时用什么方法达到一体呢?”

另一腐儒回答说:“有道行的人,必能降龙伏虎。即使遇到猛虎,必能骑到虎背上,不被老虎吃掉。”周海门笑着对他们说:“骑到虎背上人与虎还是两体,只有人被老虎吃进肚子里,才是一体。”

听众大笑。

“万物一体”本是道家的观点。道家学派的鼻祖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就万物的本源来说的,迂腐的儒生对此作了形而上学的理解,用它来解释具体的事物,因而问人遇到虎如何变成一体的问题,另一个儒生对此也作了荒谬的解释。周海门正是抓住了对方不能自圆其说的漏洞,作出了只有被老虎吃进肚里,才能真正合为一体的发挥,嘲弄了他们的迂腐。

张在新、张再义的《外国名人辩才趣闻》载:

有一名在逃惯匪钻进培根家中,说他将被判处死刑,请求培根救他一命。

培根问惯匪:“你为什么专门要找我?”

惯匪说:“我叫荷克,是来认亲的。荷克(hog,意义是猪)和培根(bacon,意为熏肉)有着亲戚关系。”

培根笑着说:“朋友,你若不被处死,我俩是无法成为亲戚的,因为熏肉要等到猪杀死以后才能做呀!”

培根以两人成为亲戚的条件是熏肉作为出发点,推导出对方必须被处死这一结论,从而拒绝了他的救命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