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休闲爱好幽默技巧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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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杂混:同中混异的幽默技巧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伍飞、周月桂二位的《校园幽默》中的例子:

教室里,生物教师正在给学生上课。这是一次公开教学课。看来这次公开教学相当成功,课堂气氛活跃,同学们也紧跟老师的思路,老师感到很自信。最后,生物老师告诉学生:“鸡、鸭、鹅和老鹰虽然牙齿已经退化,但它们都有结实的胃囊,所以吃起东西来很快。你们想想看,还能不能举出类似的例子。”

话音刚落,一个学生忙举手发言:“还有我爷爷。”

这个笑话之所以可笑,就是因为这个学生把他爷爷和禽类动物混为一谈。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一连说出的几个人或事物中混入不同类的物或人,这样可以产生很好的幽默效果。有时将两个不同类的事物进行对举,也能收到同样的效果。这种修辞手法叫杂混(见胡范铸先生的《幽默语言学》)。

杂混可以分为如下三种:人中混物、物中混人和物中混异物。

人中混物

即在一连串说出的几个人中混入一物,这个物既可以是具体事物,也可以是抽象事物。如清朝游戏主人编撰的《笑林广记》记载:

有人问:“樊迟的名字是谁取的?”

另一个人回答说:“是孔子取的。”

接着问:“樊哙的名字是谁取的?”

回答说:“是汉高祖取的。”

又问:“烦恼的名字是谁取的?”

回答说:“这是他自取的。”

那个问话人先说的“樊迟”、“樊哙”都是人的名字,可是第三次问的却是“烦恼”这一表示人的情绪的词语,除了有一个字的读音和前面两个相同外,性质上风马牛不相及。这就打破了听读者的心理预期,给人以新奇感和不协调感。

20世纪80年代末,社会上流传着高价姑娘的择偶标准:

脸孔漂亮似演员,

体格健壮似运动员,

学问渊博似研究员,

态度热情似服务员,

银行存款几万元。

前四句都是对配偶内、外在素质的要求,这要求是以四种职业的人为标准,第五句却突然出现了变化,转向对钱财的要求,追求卓越变成了追求世俗,因而显得可笑。

清代讽刺小说作家吴敬梓所著的《儒林外史》第二十八回中也有用到杂混的:

季苇萧笑说道:“你们在这里讲盐呆子的故事?我近日听见说,扬州是六精。”辛东之道:“是五精罢了,哪里是六精?”季苇萧道:“是六精的很!我说与你听:他轿里坐的是债精;抬轿的是牛精;跟轿的是屁精;看门的是谎精;家里藏着的是妖精;这是五精了。而今时派,这些盐商头上戴的是方巾,中间定是个水晶结子;合起来是六精。”说罢,一齐笑了。

季苇萧所说的“五精”指的都是人,最后所说的“水晶”指的是物。

物中混人

即在一连串说出的几个物中混入一个人。如当代民谣:

香烟是人家赠送的,

好酒是别人进贡的,

工资一般是不动的,

老婆基本上是不用的。

这个民谣中,前三句说的“香烟”、“好酒”、“工资”都是物质的东西,最后一句却转到了女人,从而幽默地讽刺了某些权力部门中的人物,他们不仅大量接受礼物和贿赂,而且还乱搞男女关系。

笔者到陕西临潼参观民俗馆时,导游介绍说:

陕西有四怪:

房子半边盖,

烙饼像锅盖,

面条像裤带,

陕西的姑娘不对外。

前三句用了比喻兼夸张的手法,说明了陕西民居和食物方面的特点,最后一句纯属幽默逗笑,想必陕西的姑娘不仅有嫁到外省的,而且有嫁到外国的。

著名小品演员郭达在《家庭》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写黄宏的文章,文中说:

黄宏在形容自己时编了一个“四大宏伟”——睡醒的狮子、腾飞的龙、中华民族和黄宏。我当然不甘落后,绞尽脑汁也为自己编了一个“四大香”——茅台酒、龙井茶、羊肉泡馍和郭达。嗨!怎么听起来还是不如他。

“茅台酒”、“龙井茶”、“羊肉泡馍”都是饮食类物品,在这些物品的后面突然加上一个人,幽默就油然而生了。

物中混异物

即在一连串说出的几个事物中混入另一个不同类别的事物。

如华东师范大学的胡范铸先生在其《幽默语言学》中用了这样一个例子:

我们的干部如果没有本事,像渤海二号的船长一样,那么,今后问题就不仅是出在渤海,也可能出在黄海,出在东海,出在南海,也可能出在上海。

这一段是上海的一位领导就当时的“渤海二号”事件发表讲话。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是我国的四个领海,而上海则是我国最大的一个城市,与前面四个有着本质的不同。万年先生的《幽默艺术》中载:

头顶“巴拿马”,

腿跨“雅马哈”,

腕带“西铁城”,

手拎“美能达”。

全副舶来品,

着装西洋化,

何处觅国货,

满口“操他妈”。

这首诗讽刺某些新潮人物所用之物全是洋货,但是国骂却丝毫不改。

台湾戴晨志先生《你是幽默高手吗?》中有这么几句话:

如果一个女人不性感,要有感性;没有感性,要有理性;没有理性,要有知性;没有知性,那她就很不幸。

“感性”、“理性”、“知性”都是哲学上的概念。“感性”是对认识对象的直觉把握,“理性”是对认识对象的抽象把握,“知性”是既有感性又有理性、介于两者之间的认识方式。而“不幸”则是指人生活不愉快、不满意的一种情感状态,与前面所说的几种风马牛不相及。

从前三种类型来看,杂混可以分为两部分:铺排语部分和杂混语部分。铺排语说的是同一类的人或事物,而杂混语说的则是与之不同的异己分子。用语义学的术语来说,铺排语中说出的几个人或事物的名称是处于同一语义场中的,它们是同类事物的聚合,而杂混语说出的人或事物的名称则是处于这个语义场之外。

从思维的角度看,杂混是求同思维和求异思维的对立统一。铺排语用的是求同思维,将同类的事物相提并论,让人产生一种思维惯性,作出同样的类推,以为下面所说的与前面类似。这时便运用求异思维,说出迥然不同的杂混语,来一个急转弯,将听读者惯性直冲的思维之车牵引到另一条路上。这种突变,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从而产生幽默。

有人把杂混归入衬跌名下,这是值得商榷的,因为杂混和衬跌有着本质的不同。衬跌是先用几句话作衬托,然后再急速地转为跌落的一种修辞方式,它存在着一种从高往低、从多往少、从好往坏的骤变!下面试举例说明:

某君离休后曾这样描述自己的一生:“我这个人从旧社会过来,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还步步高升,四十岁才担任股长,然后从股长升到科长,再从科长升到处长,最后从处长回家当家长。”

某君从股长到科长再到处长,逐级晋升,正当人们以为他会再度高升时,突然跌落,“回家当家长”,什么行政职务都没有了。

1981年4月12日,《中国青年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讽刺某单位在植树造林时只顾完成任务,不管是否成活的形式主义作风:

某单位植树记录:

一九七八年:植树二千棵,完成任务;

一九七九年:植树二千五百棵,超额完成任务,受表扬;

一九八〇年:植树三千棵,创历史植树最高记录,受通报表扬。

注:三年内共成活树:零棵。

这个单位的植树,每年在数量上也是呈递增趋势,但跌语却表明:实际成绩为零,从而在笑声中讽刺了那些只注重表面文章不讲求实际效果的工作作风。

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看出,衬跌先是对某一表达对象进行衬托,使之往正向发展,给人一种往好、高、大、多、重等方面说的预期,然后来一个突然的递转,往坏、低、小、少、轻等方面跌落。这就是说,衬跌是通过数量、程度、状态等方面的骤变来达到它的修辞效果的。

衬跌有如瀑布,落差越大越壮观。而杂混则不同,它没有数量、程度或状态方面的骤变,诸如由高到低、由好到坏、由大到小、由多到少的递转。它主要是类别上的差异,即在一连串说出的同类人或事物中混入一个异类。这个异类中断了人们的心理预期,产生一种扑空之感、不协调之感,因而显得可笑。

从句子结构来看,杂混和衬跌也不同。杂混的每个句子结构相同或相近,它们合在一起构成排比句式。即使是由词语构成的杂混,它们之间也是并列关系。而衬跌则不然,虽然少数衬语可以是层递句式(这两个例子都是层递句式,但衬跌中的例子大多不是),但未把跌语算在内,大多数的衬跌句式不相同。

当然,这两种辞格尽管不同,但还可以结合在一起运用。如祥京、纪平二位选编的《外国笑话幽默续编》中载:

为一头军骡树立的墓碑上写着下面这段话:军骡马吉葬于此地。在它的一生中,它踢过一名上将、两名上校、四名少校、十名少尉、二十四名中尉、四十名士官、二百二十二名士兵和一个炸弹。

从军骡所踢的对象来看,最后一个是炸弹,显然与从上将到士兵这些军人不是同一个类别,这是杂混;但从军骡所踢对象的数量变化来看,由一个递增到二百二十二个,最后又跌落到一个,这是衬跌。

《青年报》1980年6月6日刊载:

台风:12级,

大风:8级,

和风:4级,

轻风:2级,

耳边风:0级。

前面四种风是自然现象,“耳边风”则是社会现象,除了一个“风”字相同外,与前面的实质上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杂混。但从12递减到2,最后跌到0,从这个数字变化情况来看,又是衬跌——一种递降式的衬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