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有趣的中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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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获封博王,替罪被杀的太子——朱友文(2)

死后被追封为郴王的朱友裕很小就喜欢打打杀杀,特别于射御一技,似有神助。朱友裕年纪稍长,便跟随父亲朱温四处征伐。唐中和中,朱温被封为宣武节度使与李克用追击黄巢。其时,二人共同攻围华州,黄巢的弟弟黄鄴首先用士兵之力死守华州,又用士兵之嘴大骂李克用这个少数民族和朱温这个叛徒。两个人都是性格暴烈之辈,怎么可以忍受这种咒骂。李克用命手下人向城上放箭,箭是射出去了,但骂他们的兵士还在那里站着继续骂。

李克用乃是沙陀人,骑射似乎就是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技能。他所率领的“鸦儿军”个个都是神射手,可这一次却丢了脸。朱温见李克用的手下连连不中,便回头看了一眼朱友裕。朱友裕发现李克用的兵士之所以射不中那人,是因为角度有问题。他找了一个适宜的角度,取箭,拉弓,一箭而中。两军将士齐声欢呼,声震山谷。李克用手下猛将多如牛毛,但还是对朱友裕赞赏有加,赐其良弓百矢。

但就是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的人,却间接地死在了父亲手里。当初,朱温任宣武节度使,镇守汴梁,过不久,朱温伐徐,当时的军阀朱谨领兗、郓之众,在外围骚扰朱温。朱温大怒,命友裕率兵击之,朱友裕一战告捷,斩获朱谨甚众,朱谨领着几员残兵逃跑。朱友裕觉得战争的重点在徐,而不是朱谨,所以,当朱谨跑掉时,他便没有追赶。

当时的都虞侯朱友恭认为朱友裕这样做必有他图,便写信告诉了朱温。朱温也害怕这个勇谋兼备的儿子造反,就写信令都指挥使庞师古代朱友裕统领部队,让朱友裕暂且主持许州事宜。

但是,这封信却落在了朱友裕手里,根据对猜疑心过重的父亲的了解,朱友裕大恐慌,便带了亲信数人跑进山里。可后来一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谋反之意,这样一跑反而不是弄假成真了嘛。他派人去四处活动,希望能找到父亲的爱将将自己的冤屈呈上。这件事让朱温的老婆,也就是后来的元贞皇后知道了,她给朱友裕送信,叫他以平民打扮入汴梁,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搭救。

朱友裕一大早晨就去见朱温,跪在庭中,泣涕请死,朱温大怒,叫左右拉他出去,欲斩。张皇后急忙走进庭来,拉起友裕哭着说:“你束身归罪,岂不欲明非反乎?”

朱温的脑袋清醒了那么一时,才赦免了朱友裕,命他掌管许州事务。后又加封为检校司空、武宁军节度留后。接着就是一系列封爵:朱温下东平,封其为天平军留后,加检校司徒。天复初年,命其为国军节度留后。朱温得到河中后,又以他为护国军节度留后,寻迁华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兴德尹。在天祐元年(904年)七月,又令他兼行营都统,领步骑数万,经略邠、岐。但就在这年的十月,朱友裕忽然得病,在返回来的路上,死于梨园,归葬汴梁。朱温得知朱友裕死后,痛哭流涕,就和他后来与近臣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时一样,晕了过去。

史书说,朱友裕“性宽厚,颇得士心”。大概也正是因此,在围攻徐州时,朱温才听风是雨,觉得他要造反。

与朱友文相比,朱友裕在军士中声望颇高。在五代那样的乱世,谁掌握军队,谁就有可能称帝称王。朱温后来觉得他的每个儿子都有造反的可能,但只对两个人放心,第一个是朱友文,因为在朱温眼里,这个义子开创不足,但守成有余;另一个就是朱友裕,经过了那次事情后,朱温时不时地把军队大权交予他手,比如天祐元年(904年)七月讨伐邠、岐,他将大部分军队都交给了朱友裕统领。

如果朱友裕还在,朱温不可能说出那句“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来。他的几个儿子虽然也是武将,但和李克用的大将比起来,实在有儿童与青年的差距。他后来之所以青睐于朱友文而对其他儿子默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儿子里没有一个可以挑起与李克用家族对峙的担子来。按朱温的脾气和武夫特质,他肯定会骂自己怎么生了一群饭桶。

如果朱友裕不死,太子之位定是他的。因为从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朱温对这个儿子有什么偏见,况且,朱友裕是老大,而且在梁建立后与李克用家族的争斗使得朱温必须要选择一个武人来继承衣钵。那么,就不会发生朱友珪血洗宫廷的惨剧。因为他的这些儿子还是很佩服大哥朱友裕的,即使朱温淫乱不堪,朱友裕掌握的军队却完全可以将这一切摆平。

当朱友裕死后,朱温身边剩下的不是笨蛋就是有叛逆之心的人。这些人手中所掌握的保护朱温性命的军队随时都会反过来把朱温置于死地。倘若朱友裕还在,保护朱温的使命必将是朱友裕而不是后来跟着朱友珪进去杀他的左龙虎军统军韩勍。因为从朱友裕“束身见朱温”一事来看,朱友裕显然不是父亲眼中的谋反之人。况且,倘若他反,早就有反的资本,何必要等到朱温病重时呢!

但朱友裕却死了,他给父亲留下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悲叹和兄弟屠戮的惨剧。关于朱友裕的死,史书上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友裕以疾卒。”至于什么病,史书并没有讲,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朱友裕的病。

朱温怀疑朱友裕要反,险些就杀了他。这让这位一直忠心于父亲的儿子在以后的岁月里总是谨小慎微,如临深渊。但在朱友裕看来,父亲怀疑自己要反只是一个主因,还有几个次要因素。在景福元年(892年),朱温攻郓,朱友裕先行,在斗门驻扎,想不到晚上被郓兵围攻,朱友裕领兵撤退。朱温在赶来的路上,不知朱友裕已经跑了,所以因为没有防备而损失惨重。朱温异常恼火,后在一偏僻村落遇到了朱友裕,这一事件让朱温对儿子的勇猛失去了信心。可过不久,围攻濮州的朱宣时,身为先锋的朱友裕行军速度过快反而与后赶上的朱温失去联络,朱温又很倒霉地遇上了朱宣的几员猛将,扭头逃跑。朱宣的人紧追不舍。朱温跑来跑去就跑到了一大沟前,如果不是沟中有些碎木头让马过去,朱温很可能被活捉了。这两件事让朱温雷霆大怒,但因为在其儿子里确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朱友裕,他还是重用朱友裕。又过了些时日,就发生了朱友裕不追朱谨事件。

朱友裕的病症很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一方面,他竭尽所能为父亲出力,把自己的身体置之度外;另一方面,又要费尽心思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要父亲相信自己绝不会谋反。身心疲惫之下,自然死神就来临了。

所以说,朱友裕与朱友文一样,都是间接地被朱温害死的。

儿子杀父亲,弟弟杀哥哥

朱温虽然灭唐称帝,但地盘并没有扩大。而昔日的对手却纷纷以讨贼兴复唐朝为口号,联合起来对付他。晋王李克用是反对他的核心力量,岐王李茂贞也以唐朝的忠臣面目出现,号召讨伐朱温。蜀王王建干脆在成都称帝,公开自立。吴王杨行密死后,其子杨渥不肯归附,仍以唐朝为正宗。所谓五代十国,只不过把藩镇的招牌改上一改,节度使改称帝王,战区改称帝国、王国。有些政权并不适用严格的国家意义,如南汉、荆南、楚、吴越,往往维持着藩镇的外貌,在表面上臣属于中原的五代政府。尤其是荆南,它为了得到赏赐,几乎向每一个邻邦称臣,各国都唤它的国王高从诲为“高赖子”。

五代十国是个大混乱大破坏的时期,上有暴君,下有酷吏,再加上长年战争征赋不断,所以前人把五代称为“五季”,也就是末代,最差的。欧阳修在他写的《新五代史》里常用“呜呼”开头,这并不是他装腔作势,不说其他,“凌迟”这种残酷刑罚就是在五代出现的。

在中原,朱温与李克用互为主要对手,李克用为报昔日之仇,屡次与后梁血战不止。李克用是沙陀族的首领,原为唐朝的雁门节度使,黄巢占领长安后,他率军勤王,被唐僖宗封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当年追击黄巢,因为粮尽而退兵,回军途中经过汴州,便入城休息,只带了随从亲兵300人。当时的汴州节度使朱温大摆筵席,招待李克用及其官属。李克用从来瞧不起流寇出身的朱温,酒醉后说了一些侮辱朱温的话。朱温怀恨在心,在夜里派兵围住李克用留宿的上源驿。李克用的手下一面拼死抵抗,一面用水泼醒醉酒的李克用。李克用率几名亲兵突围逃回军中,其他人被朱温杀得干干净净。李克用上疏唐僖宗评理,无兵无权的皇帝拿朱温也没有办法,只能下诏为他们和解。从此李克用和朱温成了死敌。

朱温与李克用反复争夺泽州(今山西晋城)、潞州(今山西长治),结果大败而归。此后在柏乡(今河北柏乡)之战中又损兵折将,再次出兵时,自己所率部队竟被晋军区区几百骑兵骚扰突袭得仓惶逃窜,终致全局失利,从此他忧急成病,死前已经预感到了后梁的灭亡。

朱温对部下、战俘、士人均滥杀成性。每次作战时,如果将领战死疆场,所属士兵也必须与将领与阵地共存亡,如果生还就全部杀掉,名为“跋队斩”。所以,将官一死,兵士就纷纷逃亡,不敢归队。朱温又让人在士兵的脸上刺字,如果思念家乡逃走,或者战役结束后私自逃命,一旦被关津渡口抓获送回,必死无疑。而更让朱温遗臭万年的是他的荒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他的儿子外出征战时,他便将儿媳召入宫中,名为侍病,实为侍寝,与之乱伦。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儿子们对父亲的乱伦不但不愤恨,反而恬不知耻地利用妻子在父亲床前争宠,讨好朱温,以求将来继承皇位。父子这种丑闻,在历史上恐怕独一无二了。

朱友文是朱温的养子,其妻王氏姿色出众,美艳无双,朱温尤为喜爱。朱温在枕席之间,答应王氏将来传位给朱友文,这引起了亲生儿子朱友圭的不满。而朱友圭的妻子张氏也常常陪朱温睡觉,随时注意年老多病的朱温的一举一动。

后来,朱友圭杀父继位,众兄弟都不服,特别是朱温和张惠所生的朱友贞,身为嫡子,更是打起了“除凶逆,复大仇”的旗号,联合魏博节度使杨师厚兴师问罪。在杨师厚的帮助下,朱友贞得到宫中禁军的配合,最后杀死朱友圭,夺取了皇位。在五代,他是通过兵变夺取皇位的第一人,为以后的兵变提供了效仿的先例。

朱友贞重用为他夺取帝位出谋划策的赵岩,但赵岩没有治国之才,只会弄权乱政,败坏风气。中央被他们弄得腐败了,一些老臣在他们的纵容下横行霸道,基层的官吏更是敲诈剥削,任意加重百姓的负担。朱友贞不善用人,派朱友能任陈州刺史,朱友能横行乡里,纵容下属骚扰百姓,最终逼出了陈州农民起义。起义虽然被镇压,但后梁统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本来陈州是后梁的财赋重地,当初朱温能称霸中原,打败并消灭秦宗权,正是靠张全义经营陈州,全力供应才得以实现的。朱友贞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又怎能不加速自己的灭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