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虫蝗虫,
像条凶龙!
凶龙一过,
十家九穷。”
米芾走马上任,进入无为郡内就听到这首令人心酸的民谣。他屁股还没在衙门里落座,便四处查看灾情,只见飞蝗像乌云一般,遮天盖地;所到之处,把田里的庄稼吃得一干二净。他心里像火烧火燎一样焦急,便火速修书,将灾情呈报给按察司,要求救济;另外,他夜以继日地带领百姓们捕杀蝗虫。他见蝗群密集,用扫帚捕打不得力,就叫老百姓在田里开沟挖坑,夜晚在沟边坑旁燃起火堆。蝗虫见了火光就成群结队地扑过来,有的被火烧死了,有的被烧伤落在沟中和坑里。这样,土埋水淹,不几天的工夫,就控制了蝗灾。
同无为接壤的邻郡的郡守,看到米芾一到任就遇上了蝗灾,暗自幸灾乐祸。他也修书给按察司,说蝗虫是神虫,发蝗害是上天降下来的灾祸。米芾得罪了当今皇上,一上任就遇蝗灾是上天有意惩罚他。自己施行德政,感动了上天,尽管与无为地连边,田搭界,神虫也不贸然犯境。谁知这纸公文刚到按察使手里,他管辖的境内就发生了更严重的蝗灾。他见密麻麻的蝗虫不仅吃光了庄稼和野草,甚至连糊窗纸也吃光了,钻到有些农户家里,连小孩子耳朵也给咬破了。他慌了手脚,为了自圆其说,上告给按察使说:“我见无为发生了蝗灾,怕祸及属地,整日沐浴净身,烧香跪拜,上天没有把蝗虫降下来,近日境内蝗害甚烈,都是米芾带领人给撵来的。”
按察使接到文告,半信半疑,马上将那郡守召来,厉声地问:“你状告米芾,有何凭证?”
“米芾素来好颠,眼下亲自挥扫帚灭神虫,得罪了上天,越除越多。大人若不信,请登上城楼观看,无为郡内黑尘四散,可作佐证。”
按察使见这位郡守振振有词,便登上城楼,放眼眺望,果然见无为郡内烟尘滚滚,四处飘散,不时还爆出一片火光,就问这位郡守:“这些烟火与蝗灾有何干系?”
“大人有所不知:米芾自身难保,祸及邻郡。他四处放火,八处冒烟,神虫发怒,到处乱窜,我处与他的属地接壤,受害必然首当其冲。”他便说边作揖道:“万望大人与下官做主,千万别让米癫子再把神虫给撵来了。”
按察使想到天灾降此地,手掌手背都是肉,他一边责令这位郡守想方设法去灭蝗虫,一边火速给米芾下道公文说,邻郡的蝗虫是从你那里飞来的,务必严加搜捕,若再侵袭邻郡,便要从严惩处,并责令公务再忙,必须要作回复!
米芾在田头看到按察使送来的公文,觉得十分好笑,不予理睬。送公文的差役急了,一把抓住米芾手中灭蝗的扫帚,哀求道:“米大人不作回书,小人难以复命!”
米芾看到送公文的差役焦急难耐,便吩咐手下人笔墨侍候,顺手在公文的空白处写了几行字,打上火漆印,让差役原封带回。
按察使抓过去一看,原公文上面批了四句话:
“蝗害本是天灾,
不由人力安排。
若说敝官撵去,
即请贵郡押来!”
按察使看过这戏谑的四句话,像迎风吃炒面,有嘴不能张,心里阵阵扑腾:这个难缠的癫子啊,他是在将我的军哩!
☆米芾:宋代著名书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