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听说甄阜、梁立赐的十万精兵被舂陵义军打败,恼羞成怒,又速令驻守在育阳的大将军严尤和陈茂再率十万大军前去征剿。
严尤和陈茂吸取官兵棘阳兵败的教训,先备足粮秣,步步为营,采用撵鸡子上笼的战法来消灭舂陵义军。
刘寅见严尤和陈茂步步紧逼,已切断了自己和绿林义军的联系,很焦急,便找来诸将前来商议。
叔父刘良道:“今日看这兵马大不一样,似乎先占外围,孤立棘阳,要来重点征杀哩!”
二弟刘仲接着也道:“叔父说得好,那严尤命陈茂在兰乡囤积了大量粮秣,作好了长期和我们作战的准备,看来又免不了一场艰苦的血战啊!”
诸将道:“大敌当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请都统速拿破敌方略!”
刘寅道:“我看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打破围剿!”
刘秀接口道:“大哥说得对!要攻击就得打敌人的要害。”
刘寅见前番刘秀临危施计退敌强后,便对他刮目相看。一听他附和自己的主张,就询问道:“三弟,快说说你的想法!”
刘秀道:“自古都是‘兵马未到,粮秣先行’,若是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能打下莽军囤积粮秣的兰乡,那严尤和陈茂便不战自溃。”
刘寅道:“我也曾细谋过此事。自打我们兵败甄阜、梁立赐后,那严尤令陈茂防守兰乡十分严密。我是怕强攻不成还弄巧成拙,故尔作罢。”
刘良插话道:“强攻不成,能不能智取?”
刘寅道:“那陈茂是个精猴子,兰乡之地,里三层外三层驻有重兵,没有关防印符,任何人不得进入其内。要想进入其内,只有老鼠、麻雀能行!要智取谈何容易。”
众人正在无计可施之际,伯姬闯进来,向刘寅禀告道:“大哥,我们在城外巡查,抓了一个严尤的使者,拉入老林中杀了,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请过目。”
刘寅接过看罢,呵呵笑道:“那严尤要去犒劳陈茂哩!这是礼单,看来我们又能得到这份厚礼哩!小妹,速去设伏,截获严尤犒劳陈茂的礼物,以赏我们三军!”
刘寅说罢,便要去撕那信。
刘秀急忙制止。
刘寅盯着刘秀问道:“如此废物,要它何用?”
刘秀把那信一晃,对众人道:“奇袭兰乡有门道了。”
众人急问:“如何奇袭兰乡?”
刘秀道:“就靠这纸书信。”
刘寅不解地问:“靠一纸书信能行?”
刘秀道:“就凭严尤这封亲笔信,就可以闯入兰乡,再将那送犒劳品的兵将抓获,派个精细之人加以冒充,来个里应外合,不愁兰乡不破。”
刘寅把案一拍,呼道:“此计甚妙!这奇袭兰乡断粮秣的大任就由三弟来挑吧!”
“那我还得有个帮手。”
“这三军之内任你挑选。”
刘秀得令后,就笑嘻嘻地拉过号称“腾云龙”的邓禹道:“那就请仲华学兄助我一臂之力啊!”
邓禹道:“事关重大,你让我如何动作?”
刘秀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坐车遇见江夏使者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不想给那狗官让道,我扮作新野相国,你扮作跟班闯过去,结果被认出来,差点儿蹲大牢!”
“这次你再扮严尤特使,有亲笔信和犒劳物品,那陈茂就是神仙,也难知你底细。我俩再来一次里应外合,不愁那兰乡不破。”
“我们如何下手?”
刘秀拽起邓禹,道:“快走!同我伯姬妹去截获严尤的使者后,咱俩再细议。”
在预期的日子里,严尤的使者被刘秀截获,他会同邓禹仔细审问严尤的使者,弄清了军情内幕,两人心中十分高兴,以酒助兴。
酒至半酣,刘秀问邓禹道:“仲华兄,现在你我对敌情了如指掌,你看怎么去攻兰乡?”
邓禹道:“文叔老弟早已成竹在胸,你说说怎么去攻兰乡?”
“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说。”
刘秀和邓禹相互推让。
刘秀道:“我们各出一个字如何?”
“好。”
刘秀和邓禹各张开右掌心,左手沾酒,同时在对方掌心中写着一个“火”字。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相互耳语一阵,第二天便分头行动。
刘秀率了一哨人马化装成百姓,来到兰乡城下转了一圈,对城内外的地形仔细观察,并暗暗记下城内囤粮秣的方位,即回营传令:“全营士兵、军校,每人一日之内要交三只老鼠、五只麻雀,超过的有赏,违者重罚不贷!”
这道命令一下,士兵、将校们都怔住了,打仗交锋,只有磨刀擦枪的理,要捉老鼠抓麻雀干什么?但大家知道三将军一向军令森严,所以谁也不敢违令,只好四处去逮老鼠捉麻雀交数。
邓禹此时,挑出十几个精明士兵,扮成官军模样,抬着犒劳品进行演练。
刘秀见已抓来数千只老鼠和麻雀,又下令兵士扮成百姓的模样去兰乡城外拾草割柴,将有叶、有子之物尽数弄光。
一笼笼的老鼠、麻雀放在军营内,饿得吱吱直叫,众士兵看了,感到纳闷,猜不出刘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天,突然刮起了大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刘秀送邓禹一行向兰乡进发。
一辆漂亮的使者轺车奔向兰乡城门。刚到城门口,唰的一声,被守城门的护兵挡住去路。
邓禹身着使者服饰,端坐车中,一侍从呈上严尤的亲笔信,指着一字排开的犒劳物品对护兵道:“奉严大将军之命,专程来兰乡犒劳三军,还不快去报告陈将军!”
护兵将严尤的亲笔信交给头目。头目看印鉴无误,又见大批犒劳品,立刻摒退兵丁,躬身道:“得罪,得罪!严大将军特使前来劳军,我速去禀告陈将军。”
邓禹也不答话,略将头一点,车夫把鞭一扬,一行人进入兰乡城内。
陈茂闻听严大将军派使者前来劳军,不敢怠慢,传出中军大帐有请。
邓禹率人来到中军大帐前,只见两行持刀荷戈的卫士林立两旁,戒备森严。他心中暗暗吃惊,却镇定自若地昂首站在帐外。
陈茂见使者板着面孔,不卑不亢立在帐外,忙出帐赔笑道:“不知使者驾到,失礼!失礼!”
邓禹扫了扫侍立在两旁的卫士,道:“本使奉严大将军之命,特送犒劳品前往慰劳,承蒙陈将军两厢卫士欢迎,可算行了大礼哩!”
陈茂恐其中有诈,便把卫士列以两旁,以防不测。经过举止言行观察,使者没有破绽,他自觉失礼,忙打圆场道:“我与严将军共领皇上御旨共讨舂陵反贼,军旅之中以猛士列队欢迎乃是盛情。既然使者不领这番美意,请进帐,以酒陪罪。”他边说边挥手,那侍立在中军帐内外的卫士统统撤走了。
邓禹见此,躬身一拜,道:“严大将军深感陈将军率部在兰乡守粮秣劳苦功高,特差末将送来美酒十坛、牛、羊肉数担,白银千两,一表慰劳,万望笑纳。”
陈茂见摆着一大排犒劳品,忙换副笑脸道:“我与严大将军同奉圣命剿灭叛贼,受苦受累实乃本分。严大将军如此厚意,末将受之有愧!”
邓禹道:“陈将军何必过谦,严大将军说这次剿灭舂陵叛贼,成败与否,全仗陈将军能让兰乡粮秣万无一失。待到擒贼庆功时,严大将军还要在皇上面前给你请功哩!现奉上些酒肉银两理所应当。”他边说边命侍从抬过一坛酒,放在陈茂面前,上前恭恭敬敬地说:“此酒为皇上御赐,严大将军不敢独饮,特以送到陈将军帐中。”
陈茂听说送来的是宫廷御酒,不禁喉咙发痒。他亲自把封泥打开,顿时醇香袭人,高兴地道:“特使这道而来,让我们来共同品尝这御酒吧!”
邓禹谦让道:“我一区区牙将,怎敢与将军同席饮皇上恩赐的御酒哩。”
陈茂拉起邓禹的手,道:“严大将军不敢独饮这御酒,难道我陈茂独饮就过意得去吗?来,来,来,你就代表严大将军,今日来个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邓禹假意推辞道:“兰乡是我军辎重要地,须时时提防偷袭,不可饮酒误事。”
陈茂哈哈笑道:“过虑了!过虑了!我防范得如铁桶一般,谁人胆敢偷袭,还不是白白送死!来!本将军今日借御酒来为你们一行接风。”他说着,喊来两个侍从,摆上菜肴,和邓禹一行人狂饮起来。
二更时分,两罐子酒早已见底。邓禹见陈茂和两个侍卫已酒醉如泥,就使眼色让一个随行人员去举火为号,自己亲自带人将陈茂和两个侍卫杀死。
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刘秀见邓禹得手,发出信号,他就令士兵将系着硫黄、火药的那些饥饿的老鼠和麻雀点燃火头后全部开笼放掉。
这些老鼠和麻雀见兰乡城外草叶尽光,又有伏兵,就一齐扑向城内。成群的麻雀飞到城内粮草堆上,边啄边吃边跳跃,便将火药、硫黄抖落在粮堆草垛上。那些老鼠上下乱窜,被点燃的香火一碰上火药、硫黄,立刻引起熊熊烈火。加上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兰乡城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困在城内的官兵一见突然起火,也弄不清这火是怎么来的,一时乱成一锅粥。
邓禹趁兰乡城内慌乱之际,盗来陈茂的印符,赚开城门。
刘秀率兵攻入城内。
城内官兵自顾不暇,一个个惊慌失措,纷纷逃命,兰乡很快就被刘秀拿下。
严尤闻报兰乡失手,捶胸顿足,道:“此番擒拿舂陵叛逆又化成泡影了!”他只好卷旗收兵,向王莽去告急。
刘寅和众将士在庆功时都说:“奇袭兰乡断粮秣,全靠刘秀妙计啊!”
刘秀道:“那是仲华兄这次扮演使者的功劳啊!”
邓禹打趣道:“要说功劳,那老鼠、麻雀应记头功!没有它们放火,我和文叔无论怎样里应外合也奈何不了那戒备森严的兰乡啊!”
这席风趣的话,激起一片笑声。
☆刘秀:东汉光武中兴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