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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髑髅赋  汉张衡

张卒子将游目于九野观化乎八方星回日运凤举

龙骧南游赤野北陟幽乡西经昧谷东极扶桑于是

季秋之辰微风起凉聊回轩驾左翔右昂步马于畴

阜逍遥乎陵冈顾见髑髅委于路旁下居于壤上有

元霜平子怅然而问之曰子将并粮推命以夭逝乎

本丧此土流迁来乎为是上智为是下愚为是女人

为是丈夫于是肃然有灵但闻神响不见其形答曰

吾宋人也姓庄名周游心方外不能自修寿命终极

来齿元上公子何以问之对曰我欲告之于五岳祷

之于神祇起子素骨反子四肢取耳北坎求目南离

使东震献足西坤授腹五内皆还六神尽复子欲之

不乎髑髅曰公子之言殊难也死为休息生为役劳

冬水之凝何如春冰之消荣位在身不亦轻于尘毛

巢许所耻伯成所逃况我已化与道逍遥离朱不能

见子野不能听尧舜不能赏桀纣不能刑虎豹不能

害戟剑不能伤与阴阳同其流元气合其朴造化为

父母天墬为床褥雷电为鼓扇日月为灯烛云汉为

川池星宿为珠玉合体自然无情无欲澄之不清浑

之不浊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于是言卒响绝神光除

灭顾盼轸恤乃命仆夫假之以缟巾衾之以元尘为

之伤涕酬于路滨

髑髅说     魏曹植

曹子游乎陂塘之滨步乎蓁秽之薮萧条潜虚经幽

践阻顾见髑髅块然独居于是伏轼而问之曰子将

结缨首剑殉国君乎将被坚执锐毙三军乎将婴兹

固疾命陨倾乎将寿终数极归幽冥乎叩遗骸而叹

息哀白骨之无灵慕严周之适楚傥托梦以通情于

是伻若有来恍若有存影见容隐厉声而言曰子何

国之君子乎既枉舆驾愍其枯朽不惜咳唾之音慰

以若言子则辩于辞矣然未达幽冥之情死生之说

也夫死之为言归也归也者归于道也道也者身以

无形为主故能与化推移阴阳不能更四时不能亏

是故洞于纤微之域通于恍惚之庭望之不见其象

听之不闻其声挹之不充注之不盈吹之不雕嘘之

不荣激之不流凝之不停寥落冥漠与道相拘偃然

长寝乐莫是逾曹子曰予将请之上帝求诸神灵使

司命辍籍反子骸形于是髑髅长呻廓然叹曰甚矣

何子之难语也太素氏不仁劳我以形苦我以生今

也幸变而之死是反吾真也何子之好劳而我之好

逸子则行矣予将归于太虚于是言卒响绝神光雾

除顾将旋轸乃命仆夫拂以元尘覆以缟巾爰将藏

彼路滨覆以丹土翳以绿榛夫存亡之异世乃宣尼

之所陈何神凭之虚对云死生之必均

行殣赋    宋颜延之

嗟我来之云远睹行殣于水隅崩朽棺以掩圹仰枯

颡而枕衢资沙砾以含实藉水章之襚储抚躬中涂

太息兰渚行徘徊于永路时悄怆于川侣

文王葬枯骨赋 唐白行简

骨虽无知葬以表德展厚礼于九原示深仁于万国

惠加于鬼则游岱之魂有依义感于人故归周之心

不忒原夫灵台肇建璧池是穿宛彼枯骨委兹穷泉

既靡睹其铭志曾莫知夫岁年西伯乃色变惨尔涕

流泫然爰命从者将收瘗焉俾夫恻隐之心因形骸

而下至于地升闻之德随精魄而上动于天徒观其

年代超忽英灵沦没土变丰肌苔封朽骨于是惠沾

生死泽及荣枯遣奠有加于苹藻备物无阙于刍涂

幽壤始开见佳城于白日灵丘是启旋卜宅于青乌

既而迁彼古埏葬之中野推诚于重泉之内昭德于

普天之下念此穷尘之骨尚或墐之欲使行路之人

不得见也且夫圣人哀死君子表微用之于国而上

下忻戴书之于史而载籍光辉诸侯感而思服百姓

从而知归以之理人而人自化以之奉天而天不违

故能掩胳教行送终义立泽靡不浸仁无不及恩加

师旅而同德数千庆延子孙而卜代三十且封比干

之墓惟德是钦护信陵之冢其仁未深曷若我罔辨

名氏莫知古今招亡散之魂复于棺椁收无主之骨

敛以衣衾盖所以感鬼神而动天地岂止夫三分天

下而二者归心

上韩魏公乞葬董传书    宋苏轼

轼再拜近得秦中故人书报进士董传三月中病死

轼往岁官岐下始识传至今七八年知之熟矣其为

人不通晓世事然酷嗜读书其文字萧然有出尘之

姿至诗与楚词则求之于世可与传比者不过数人

此固不待轼言公自知之然传尝望公不为力致一

官轼私心以为公非有所爱也知传所禀赋至薄不

任官耳今年正月轼过岐下而传居丧二曲使人问

讯其家而传径至长安见轼于传舍道其饥寒穷苦

之状以为几死者数矣赖公而存又且荐我于朝吾

平生无妻近有彭驾部者闻公荐我许嫁我其妹若

免丧得一官又且有妻不虚作一世人皆公之赐轼

既为传喜且私忧之此二事生人之常理而在传则

为非常之福恐不能就今传果死悲夫书生之穷薄

至于如此其极耶夫传之材器固不通于世用然譬

之象犀珠玉虽无补于饥寒要不可使在涂泥中此

公所以终荐传也今父子暴骨僧寺中孀母弱弟自

谋口腹不暇决不能葬轼与其故旧在京师者数人

相与出钱赙其家而气力微薄不能有所济甚可悯

矣公若犹怜之不敢望其他度可以葬传者足矣陈

绎学士当往泾州而宋迪度支在岐下公若有以赐

之轼且敛众人之赙并以予陈而致之宋使葬之有

余以予其家传平生所为文当使人就其家取之若

获当献诸公

武昌官葬暴骨铭  前人

有宋绍圣二年葬暴骨于是是其无主仁人君子

斯其主矣东坡居士铭其藏曰

人耶天耶随念而徂有未能然宅此枯颅后有君子

无废此心陵谷变坏复棺衾之

徐州祭枯骨文   前人

嗟尔亡者昔惟何人兵耶氓耶谁其子孙虽不可知

孰非吾民暴骨累累见之酸辛为卜广宅陶囗宽温

相从归安各反其真

惠州祭枯骨文   前人

尔等暴骨于野莫知何年非兵****皆吾赤子恭惟

朝廷法令有掩胳之文监司举行无吝财之意是用

一新此宅永安厥居所恨犬豕伤残蝼蚁穿囗但为

藂冢罕致全躯幸杂居而靡争义同兄弟或解脱而

无恋超生人天

张大将军收瘗枯骨碑    明杨璥

宛民自失橐耜而日受囗木隙墙之风雨则孰生孰

死几不知所昵就矣夫不知昵就则兵兵之盗贼盗

贼之武关西瞰淮水东流抑何时何地不为锋镝而

方城负隅之啸更出没人篱壁观浩劫于中原敢必

南阳一角有今日哉天子曰嗟予指顾中原而莽戎

聊定惟宛民仳离其简能肃戎行而养民者为我蔽

南汝于是大将军乃应诏莅政之日城无完郛民与

寇狎官舍倾覆而有司若寄大将军曰国初伤痍民

气未复吾先习民而后致力于盗俾盗与民分而后

选锋剿盗而民不伤此吾今日之军政也行之历年

而盗与民分再行之历年而民不知有兵如是者数

岁其间料敌应变定南汝而屏襄汉者姑不暇举即

拐河余孽终不忍杀迟之又久而后剪定复推功于

有司而不肯自居此其度量为何如耶余尝读史至

吴起杀谤己者三千人武安君坑赵降卒四十万王

全斌妄戮黩货其守西河拔上党下蜀之勋非不赫

耀一时而事后论定又未尝不薄其为人也以此论

大将军而大将军抱活人之志见之军功者岂无传

述而余独表其掩胳一事何也盖掩胳王政也有司

不及举而大将军举之盖大将军无日无念不欲翳

死人而肉白骨也恐府中人冒京观以失实乙酉冬

始得元妙观道士四人月给米八斗钱二千冬夏给

衣服于是四人者力填墓窦大小凡若干孔聚骨如

山大将军卜地于观之前开万人圹卜期于仲冬廿

七收众骨而瘗之作佛事施晚食呜呼余备藩于此

且经年时时与大将军相周旋兹叨陪卿贰将别亦

谓大将军坐匡床着弋绨袍日击鲜飨士习骑射谨

烽火门无宾客不肯预政事有斛律光曹彬遗风而

孰知其山不槎囗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长麑鸟

翼卵虫舍蚳蝝先王种种不忍人之政皆充满于

大将军掩胳一事呜呼此一事足传矣乃勒之碑复

推大将军之意以作歌大将军讳应祥辽东人歌曰

孰谓一将成功兮万骨枯而为沙讵知慈纛之一麾

兮屯蒙廓其有家白日兮马鬣黄泉兮天涯男耶女

耶饥寒耶病耶有流矢在白骨耶受将军之度而咸

利无为嗷嗷在野而啸悲笳

劝掩骸骨说   吕维祺

予闻之礼云掩胳埋胔而述文王之仁者必曰泽及

枯骨嗟夫江雒之民何辜哉昔之言人相食及杀人

而食者偶然耳未有城市郊原其孑遗饥饿之极人

人皆然在在皆然日日皆然有之自今河雒之民始

每见血胔淋漓白骨委顿皆孑遗饥饿果腹代薪之

余也嗟夫民亦何辜罹此奇劫初见犹少今且岑岑

然蓬蓬然无非是者触之掩鼻言之下泪始犹骇异

竟且相习恐旦夕皆为爨下薪嗟夫此非独干上天

之和抑且有不祥之忌想仁人君子见之闻之必有

恻然不忍者予仅捐数囗雇囗力舁之城隅为数大

冢掩之虽然见闻或有未广掩埋或有未遍所愿凡

有力有心者皆因所见闻而扩充之夫掩胳泽枯施

少而及多非以为僥誉祈报地也淮南子曰芥子入

目必加抚扪盖由中发非为观容敬以公诸同志者

掩胳会序    陈龙正

呜呼茕民没无槥犹之生无食其无告同其哀迫同

然生而无食足尚能游行口尚能呼号告之一囗有

未或穷者死矣不能告矣非仁人自往而求之谁与

乞之是故谋生非后哀死尢先呜呼统之无告至较

量于方生方死能乞不能乞之间又宁独乞人之穷

而非施济者之穷哉然救民之生固不一端一命之

膺一箸之余长怀是心何言何动而忍为民害何居

何往而不思为民利虽穷于势岂穷于心于是乎处

京师者来游京师者一与若会人人皆太颠闳夭散

宜生之徒而可以疏附我文王也已

瘗骸文     唐顺之

髑髅完毁凡若干具其髆髀脊囗诸杂骨无筭

盖出乎乌鸢犬猪所餍饱与夫日炙燹烧风销水啮

之余而仅有存者自癸卯至乙巳东南荐饥流尸顺

河而下多于河中之船逮水落不能浮下尸遂积迭

河壖久之维古昔时遇饥馑疾疫则有荒政以聚民

其不幸死而暴露则又有掩胳埋胔之令惜哉其不

遭乎此时也褚生淊书舍在河壖余与弟正之数往

焉每相与散步河壖之上则见泥滓间圜者如破瓯

撑者如枯株碎者如砂砾纷然弥望白日照之星星

玼玼若上有光怪予三人者哀其澌灭且尽也命役

夫裒而坎之嗟乎古者葬则旌之以铭旌者别也铭

者自名也若曰是某人之骸云耳虽后百千年有得

之者亦识之曰是某人之骸云耳古人之于骨骸严

而别亦不欲其混也若是今乃以五方四裔杂流异

业之人而又以残毁不完之尸尔髆我股甲脊乙囗

辏于一坎若藂苇乱蓬然亦重可悲矣然予尝见元

发宋诸陵事火其尸以其余骨杂牛马骨而埋之今

此犹尚人骨也嗟乎彼生时何等人也尚不免与牛

马骨同葬况此辈殍丐之余犹得以人骨相附复何

憾焉使髑髅有知如庄生之说必且一噱于吾言矣

坎之以嘉靖戊申春二月是掩胳埋胔之时也

瘗旅文     王守仁

维正德四年秋月三日有吏目云自京来者不知其

名氏携一子一仆将之任过龙场投宿土苗家予从

篱落间望见之阴雨昏黑欲就问讯北来事不果明

早遣人觇之已行矣薄午有人自蜈蚣坡来云一老

人死坡下傍两人哭之哀予曰此必吏目死矣伤哉

薄暮复有人来云坡下死者二人傍一人坐叹询其

状则其子又死矣明早复有人来云见坡下积尸三

焉则其仆又死矣呜呼伤哉念其暴骨无主将二童

子持畚锸往瘗之二童子有难色然予曰嘻吾与汝

犹彼也二童悯然涕下请往就其傍山麓为三坎埋

之又以只鸡饭三盂嗟吁涕洟而告之曰呜呼伤哉

繄何人繄何人吾龙场驿丞余姚王守仁也吾与尔

皆中土之产吾不知尔郡邑尔乌为乎来为兹山之

鬼乎古者重去其乡游宦不逾千里吾以窜逐而来

此宜也尔亦何辜乎闻尔官吏目耳俸不能五斗尔

率妻子躬耕可有也乌为乎以五斗而易尔七尺之

躯又不足而益以尔子与仆乎呜呼伤哉尔诚恋兹

五斗而来则宜欣然就道乌为乎吾昨望见尔容蹙

然盖不任其忧者夫冲冒雾露扳援崖壁行万峰之

顶饥渴劳顿筋骨疲惫而又瘴疠侵其外忧郁攻其

中其能以无死乎吾固知尔之必死然不谓若是其

速又不谓尔子尔仆亦遽尔奄忽也皆尔自取谓之

何哉吾念尔三骨之无依而来瘗尔乃使吾有无穷

之怆也呜呼伤哉纵不尔瘗幽囗之狐成群阴壑之

虺如车轮亦必能葬尔于腹不致久暴露尔尔既已

无知然吾何能为心乎自吾去父母乡国而来此二

年矣历瘴毒而苟能自全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也

今悲伤若此是吾为尔者重而自为者轻也吾不宜

复为尔悲矣吾为尔歌尔听之歌曰连峰际天兮飞

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莫知西东兮维天则

同异域殊方兮环海之中达观随寓兮奚必予宫魂

兮魂兮无悲以恫又歌以慰之曰与尔皆乡土之离

兮蛮之人言语不相知兮性命不可期吾苟死于兹

兮率尔子仆来从予兮吾与尔遨以嬉兮骖紫彪而

乘文螭兮登望故乡而嘘唏兮吾苟获生归兮尔子

尔仆尚尔随兮无以无侣悲兮道傍之冢累累兮多

中土之流离兮相与呼啸而徘徊兮飧风饮露无尔

饥兮朝友麋鹿暮猿与栖兮尔安尔居兮无为厉于

兹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