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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岳飞抗金斗争

岳飞(1103—1142),字鹏举,相州汤阴人(今河南安阳汤阴县)。祖上世世代代是农民出身。父亲岳和,节俭度日,时常扶危济贫,接济百姓。有人越过田埂之界,把庄稼种到了他的田里,他把庄稼收割后归还别人;别人向他借贷,他也不强要借贷的人归还。岳飞出生时,有一大鸟像是鲲鹏,由屋顶鸣叫着疾飞而过,因此父母为他取名为岳飞。岳飞未满月时,黄河在内黄一带决堤,大水突然冲来,母亲姚氏抱着岳飞坐在大缸里,被波涛冲到岸上才未被水淹没,人们都觉得十分惊奇。青年时代,正遇上金女真贵族对宋发动大规模掠夺战争。他亲眼目睹北宋灭亡前后的惨痛史实,和当时中原沦陷区的人民呼吸相通,有坚决抗击女真贵族民族压迫、收复故土、统一祖国的强烈愿望和要求。

岳飞小时候就有远大的志向,性情深沉淳厚,不爱讲话。他读书很用功,特别喜欢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等。岳飞小时就有很大力气,不到二十岁时,就能拉动三百斤的强弓、八石的劲弩。曾经拜周侗为师,学习射箭本领,尽得周侗真传,能够左右开弓射击。父亲对此十分赞许,说:“如果你长大后能够报效国家,一定能够成为为国捐躯的忠义之士。”

北宋末年,深受民族压迫的汉族、契丹族、渤海、奚等各族人民,“仇怨金国,深入骨髓”,纷纷自动组织起来反抗。

从十二世纪二十年代起,黄河南北、两淮之间,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金民族战争。宣和四年(1122年),真定宣抚使刘浩招募战士,岳飞前往应征入伍,从此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活。当时相州有一股以陶俊、贾进和为首的盗贼为非作歹,在当地猖獗。岳飞请战,要求率领二百兵士去消灭这伙盗贼。他先派部分士兵扮作商人进入盗贼活动区,被陶俊等俘去编入部伍。接着岳飞把剩下的士兵派到山下埋伏,自己亲自带领几十个人向敌人营垒逼近,进行挑战。陶俊出兵应战,岳飞假装打不过敌人败退,引诱敌人追赶,陶俊等果然随后紧追。山下伏兵突然杀出,先前让陶俊掳去假扮商人的士兵也作为内应,一举活捉了陶俊和贾进和,胜利师归。

康王赵构至相州,岳飞通过刘浩进见赵构,接受赵构的命令招讨游寇吉倩,吉倩率众三百八十人投降,岳飞由于军功被封为承信郎。此后,他又率铁骑三百人前往李固渡诱敌,打败了金兵。而后跟从刘浩为东京开封解了围,在滑州南部与金军相持。当岳飞正带领百名骑兵在结冰的河面演习时,金军突然袭来,岳飞对部属说:“敌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并不知晓我军的情况,我们应当趁着他们还未站稳脚跟就打他个措手不及。”于是一马当先,向敌人杀去。金有一猛将手舞大刀扑面而来,岳飞把他斩杀于马下,敌人大败而逃。岳飞因此迁为秉义郎,隶属于东京留守宗泽。岳飞转战于开德、曹州,屡立战功。宗泽对此十分惊奇,说:“你的勇敢机智和才能武艺,古代的良将也不能在你之上啊,但你喜欢野战,终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将作战阵图传授给岳飞。岳飞说:“摆好阵势再开战,这是用兵的一般法则;要把它运用得巧妙得当,全在于开动脑筋,灵活运用。”宗泽闻言,觉得岳飞说得很有道理。

康王赵构即位以后,岳飞上书数千言,大概意思是说:“现在陛下已继承皇位,社稷百姓都有了主心骨,这足可以破敌奸谋了,再加上保护皇上的军队日益集中,兵力已够;而金军则认为我们软弱,难免会轻敌,我们应该趁金军懈怠的时候全力出击才对。黄潜善、汪伯彦之辈不能实现陛下旨意,图谋恢复故土,而是劝陛下不断南逃,这恐怕要辜负中原父老的愿望。我恳请陛下趁敌人阵营还没有巩固的时机,率领大军北渡黄河,这样将士振奋,士气激昂,中原失地可一举恢复。”岳飞上书之后,因为有奸佞小臣说这是越职言事,被剥职为民,赶出了军队。

岳飞无奈,投靠到河北招讨使张所门下,张所待他如上宾,以国士的礼节接见了他,补为修武郎,充任中军统领。张所问道:“你能抵敌多少?”岳飞回答说:“单凭勇敢并不足以对敌作战,用兵之要点在有谋有略,事先计划好。古代晋国栾枝用曳柴扬尘的方法战胜楚国,楚国莫敖用采樵之计打败绞国,这都是先定谋略取胜的例证。”张所对岳飞的一席话惊叹道:“你可不是普通的军队中的武夫可以比得上的。”岳飞向张所建议说:“国都开封只有以河北为屏障才能巩固。如果我军占领要害的地方,把主力部队在各军事重镇驻扎,在这些城镇中即使有一座城市受到敌人的包围,其余的城池也可以出兵援救,打败敌人,这样金军就不能占我河南领土,开封也可以固若金汤了。您如果要出兵,我会随军出征,俯首听命。”张所听完这话十分高兴,即将岳飞补为武经郎。

大军前进到新乡,那里金兵数量众多,主将王彦有些惧怕,停滞不前。岳飞独自率领所部与敌人大战,挥舞从敌人那里夺过来的大旗鼓励士气,将士个个奋不顾身,英勇战斗,新乡之战取得了胜利。次日,岳飞又与金军在北川激战,身上受了十多处伤,手下军士也都拼死战斗,金军又大败而回。夜晚驻扎在石门山下,有人传言金兵卷土重来,全军都躁动不安,害怕起来。岳飞却很镇静,一直卧床休息,最终金兵也没来。但粮食不久就吃完了,军中不可一日无粮,于是岳飞请求王彦给军队拨些粮草,遭到了王彦的拒绝。岳飞向北进发,在太行山与金军遭遇,展开大战,捉住了金将拓跋耶乌。在太行山驻扎了些日子,又同敌人遭遇,岳飞单人独骑,深入敌阵,手中丈八铁枪,所向披靡,刺死金将黑风大王,敌人大败而逃。岳飞知道自己与王彦有矛盾,就投奔了宗泽,做留守司统制。宗泽去世后,杜充接任东京留守,岳飞官职不动。

建炎二年(1128年),岳飞先与金军在胙城打了一仗,又在黑龙潭与金军交锋,均大胜金军。随从闾勃保护宋皇陵,与金军大战汜水关,射杀金将,大败金人。岳飞在竹芦渡驻扎时,与金军对峙,总也不分胜负。于是岳飞选择三百名英勇善战的士兵在前山下埋伏好,命令每人将两束薪草交叉绑缚起来,等到夜半时分,点燃四端将其举起。金军以为是大宋援兵来了,吓得四处逃散。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贼寇王善、曹成、孔彦舟等人带领五十万人,进攻南薰门。岳飞所部人马仅有八百,大家都害怕寡不敌众,岳飞说:“我可以为诸位击败敌人。”于是左手挟弓,右手持矛,冲入敌阵,奋力砍杀,敌军大乱,溃散而逃。又在东明活捉贼首杜叔五、孙海。因岳飞有功,被借补为英州刺史。王善围攻陈州,岳飞在清河跟他摆开阵势,进行战斗,擒获其将领孙胜、孙清,被授予真州刺史。

杜充准备率领部队撤回建康,岳飞说:“中原地区自古为我们的疆土,每寸土地我们都要誓死保卫,绝对不可以放弃。今天部队南移,金军必会乘虚而入,占我疆土,将来想要收复那就难了,我看至少需要十万军队才能办到。”杜充听不进劝告,岳飞没办法只好随军南归。军队行征途中,遇到贼寇张用的军队,在六合又与李成遭逢,岳飞同他们作战,都取得了胜利。李成派人抢劫南宋朝廷的劳军物资,被岳飞击败,狼狈地向江西逃窜。这时朝廷命令杜充守卫建康,金军与李成合军进攻乌江。杜充把自己关在屋里,对此事不闻不问,岳飞哭谏,请求他视察军队,杜充依然不为所动,按兵不动。金军由马家渡渡过乌江,杜充派出岳飞等出战,王燮未战先逃,其他的将领见势不妙,也都溃散,只留岳飞一人独力支撑。

这时杜充已叛变,投降了金人。将领们趁此机会怂恿部下掠夺百姓,只有岳飞军队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兀术派兵向杭州进军,岳飞率领部队在广德境内截击,与金军交战六回,每战皆胜,擒获金将王权,俘虏金军首领四十多人。岳飞把其中可以“为我所用”的人利用起来,对他们施以恩惠,然后把他们送回金军中,嘱咐他们晚上在岳家军攻打敌营时作为内应,在金营中放火。到了夜里,大家依计而行。岳飞乘混乱直捣敌巢,大败金军。岳飞在钟村驻扎时,将士们缺粮,但大家宁可忍饥挨饿,却从不骚扰百姓。金朝所征集的汉族士兵互相传告:“这是岳爷爷的军队。”因此争相投奔。建炎四年(1130年),金兀术进攻常洲,宜兴县令把岳飞的军队迎接到其所辖地区。盗贼郭吉听说了岳飞要来的消息,慌忙乘船逃到太湖上。岳飞派遣王贵、傅庆追击攻打他们,又派能言善辩的马皋、林聚前去劝降。其中有一个叫张威武的人不肯投降,岳飞独自一人闯入他的大营,把他杀了。

岳飞和抗金名将宗泽、韩世忠等一道,站在抗金斗争的最前线。可是,腐败的南宋统治集团,采取妥协、投降的政策。靖康二年(1127年),徽宗赵佶、钦宗赵桓被掳走后,继而接位的南宋小朝廷的头目赵构,同样是个投降派。他偏安于江南一地,沉醉于歌舞娱乐之中,根本没有真正组织抗金民族战争并把它进行到底的决心和打算,所不同的是一面利用秦桧等投降派,通过他们出面进行一系列议和投降活动;一面则利用宗泽、岳飞、韩世忠等抗战派,抵挡金军的凌厉攻势,以保住他的皇帝宝座和积累屈膝求和的资本。到了12世纪20年代中期,东自江淮、西至陕西一线的宋、金双方对峙的军事分界线形成后,赵构、秦桧统治集团,实际上已经成了南宋抗金斗争最大绊脚石;反过来,岳飞、韩世忠等抗战派,则成了赵构、秦桧投降派活动的最大障碍。南宋朝廷内部抗战派与投降派的斗争,日趋尖锐。

岳飞坚决反对议和,主张抗战到底,置个人荣辱安危于度外,对赵构、秦桧的投降活动进行坚决斗争。绍兴九年(1139年),岳飞在鄂州(今湖北武昌)听说宋金和议将达成,立即上书表示反对,申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并直接抨击了“相国”秦桧出谋划策、用心不良的投降活动,使“秦桧衔之(抱恨)”。和议达成后,高宗赵构得意忘形,颁下大赦诏书,对文武大臣大加爵赏。可是,诏书下了三次,岳飞都加以拒绝,不受开府仪同三司(一品官衔)的爵赏和三千五百户食邑的封赐。他在辞谢中,痛切地表示反对议和:“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并再次表示收复中原的决心,“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这无异于给宋高宗当头泼了冷水,从而更使赵构、秦桧怀恨在心。但岳飞不顾个人得失,坚持抗战到底的立场,率领军队,联络北方义军,卓有成效地从事抗金战争,筹划收复中原、统一祖国,成为全国抗金民族战争中的有力支柱。

绍兴九年(1139年)夏,金兀术撕毁绍兴和议,倾巢而出,再度发动大规模的对宋战争。在东、西两线军取得对金大捷的形势下,岳飞挥兵从长江中游挺进,实施锐不可当的反击,他一直准备着的施展收复中原抱负的时机到来了。

岳家军进入中原后,受到中原人民、忠义民兵的热烈欢迎。这年七月,岳飞亲率一支轻骑驻守河南郾城,和金兀术一万五千精骑发生激战。岳飞亲率将士,向敌阵突击,大破金军“铁浮图”(侍卫亲兵)和“拐子马”(左右两翼钳攻的骑兵),把金兀术打得大败。岳飞部将杨再兴,单骑闯入敌阵,想活捉金兀术,可没有找到。杨再兴杀敌人数百,身被几十处创伤,豪勇无比。岳家军将士具有“守死无去”的战斗作风,敌人以排山倒海的大力,也不能把岳家军阵容摇动。郾城大捷后,岳飞乘胜向朱仙镇进军(离金军大本营汴京仅四十五里),金兀术集合了十万大军抵挡,又被岳飞打得落花流水。岳飞这次北伐中原一口气收复了颍昌、蔡州、陈州、郑州、郾城、朱仙镇,消灭了金军有生力量,金军全军军心动摇,金兀术连夜准备从开封撤逃。南宋抗金斗争有了根本的转机,再向前跨出一步,沦陷十多年的中原就可望收复了。岳飞兴奋地对大将们说:“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而金军则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

但是,外敌难以撼动的岳家军,却遭到了南宋朝廷内部投降派的摧残。就在这抗金战争取得辉煌胜利的时刻,甘心充当儿皇帝的高宗赵构,因担心一旦中原收复,金人放回他的哥哥钦宗,他就保不住皇位,而急切地希望与金人议和。金人安插在南宋朝廷里窃取了宰相高位的内奸秦桧,也抓住高宗这个难言的心病大肆活动,破坏岳飞的抗战。他们狼狈为奸,密谋制订了全线撤军、葬送抗金大好形势的罪恶计划。他们首先命令东、西两线收兵,造成岳家军孤军突出的不利态势后;即以“孤军不可久留”为名,连下十二道金牌(红漆金字木牌),急令岳飞“措置班师”。在要“班师”的不利形势下,岳飞明知这是权臣用事的乱命,但为了保存抗金实力,不得不忍痛班师。岳飞愤慨地说:“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岳飞的抗金英勇斗争,至此被迫中断。岳家军班师时,久久渴望王师北定中原的父老兄弟,拦道恸哭。岳飞为了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故意扬言明日渡河,吓得金兀术连夜弃城北窜,准备北渡黄河,使岳飞得以从容地组织河南大批人民群众南迁到襄汉一带,才撤离中原。这时,有一个无耻的书生,骑马追上金兀术扣马而谏:“太子(兀术)毋走,京城可守也,岳少保兵且退矣……自古没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金兀术这才又整军回到开封,并以不费吹灰之力,又把中原土地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