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周立荣报告文学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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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美欲火越扇越旺

凡食人间烟火者,皆有七情六欲。欲,是欲念或希冀。美欲,是人类对美的期望,是永不满足的企求。面对不断增长的现代物质文化需求,人们对美的精神文化需求,越来越迫切。

选美是一种文明和进步。

说这是一种现象,不如说是一种心态。改革开放中的社会充满了裂变和骚动。而选美热仅是现实生活中一支引人注目的火炬!

火越扇越旺!

想当初,组委会筹备选美时,担心活动搞不起来,要求大家分别发动,并决定不收分文报名费。然而,这是一支敏感的火炬,一旦点燃,便以野火般的激情熊熊漫延……

那一段日子,甭说长阳县城,就连距县城两三百公里的乡下,也被这把火烧得沸沸扬扬,人们争相猜测、打探,这桂冠该谁?

决赛门票空前紧张。习惯送票请上门的机关意见纷纷,管票务的同志只得躲起来。历时月余当见分晓,一饱眼福一睹芳容的快事,谁掉号都会发牢骚。

帷幕徐徐拉开,主持人许小姐热情洋溢地向观众介绍了前来参加晚会的领导和评委。仅来自省、地、县各级党政部门的领导就有数十人!

这些人千里迢迢于百忙中赶来参加为时3个多小时的选美晚会,难道不是被一种美欲所驱使?他们除了能在这个晚会上一饱眼福,欣赏到土家山妹的天姿丽质、绰约风姿,还能获得些什么?

观看选美本是一种“精神刺激”,是高尚的文化享受。有人说:宁可灯红酒绿,也不要暗淡无光,失去生机。人需要刺激,没有刺激也就没有兴奋和热情,没有兴奋和热情就谈不上创造和进取了。

有一位来自省城的干部告诉笔者,他早就听说清江水滋润的女人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按组委会规定,选手服装由百货公司商场提供或是自备。然而,商场“大路货”多,挑剔的姑娘们是不会光顾的,请看她们自备的服装:

那柔滑如丝的质料、薄纱花边配合性感的设计,充满了新奇、浪漫、娇媚的情调;那阔型花边紧身衣以及印有斑斓图案的花边胸围及内裤,更是风情万种。那色彩的选配更是独具匠心,充满热烈爱情的红色、高贵神秘的紫色、静谧智慧的蓝色、纯洁素雅的白色、华贵雍容的金银色,就连国际流行的橙粉红、浅粉红、宝石蓝、淡紫也不乏为参赛小姐们选用。她们能根据自己不同的身材和肤色特点,改善体态,无论是丰腴抑或窈窕,都能显示最佳状态。她们强调肩部圆滑,脚部突出,裙摆延展或贴身剪裁的服装造型。配以耀眼的头饰、胸饰和鞋袜。这不正是那些职业模特风行世界的时髦所求吗?!一位评委惊叹地说:“姑娘们的审美情趣和艺术追求不是一般档次了,要知道这是一个鄂西小县城啊!”笔者曾向几位小姐打听这方面情况,一位说:“为了参赛,除了买还自己设计做,从头到脚花了近两千元啦!”一位说:“为了租到奇装异服,我的伙计(指爱人)上宜昌、下沙市、跑汉口,去了好几趟啊!”

一家个体时装店,热情为佳丽小姐竞选专门服务,名声大振,生意十分红火。女老板声称:凡租借本店服装进入决赛者,免收租金,另发奖金。她对组织者说,再组织这样的活动,要让她晓得,她可以出钱参加主办。

一位参赛者在竞选过程中,她的丈夫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始终陪伴着她。落榜后,她的丈夫找到评委,再三求情,要求再给她一次机会。

一些如愿以偿,获得了名次的选手却又苦不堪言,一位小姐向笔者诉说她的苦衷:我简直不敢出门,走到哪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耳朵里不时传来别人的品头论足。冷不丁还有人从衣袋里掏出“傻瓜”……

当桂冠2名、亚军4名、季军6名登上领奖台时,人们看到,欢笑、沉默、慰藉、沮丧,12名佳丽用泪水奏起了一支甜酸苦辣的交响曲。0.01究竟是多大的差距?谁也掂量不准。然而,这是幸运之神的安排。

由2、4、6构建的佳丽塔下,有没有什么隐蔽的交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良心知,笔者无心打探,打探也无可奉告。

选美落下了帷幕。但由此而点燃的美欲之火却越扇越旺,经久不息……

男人们说:应该来个“潇洒男士”竞选;女人们说:应该竞选“风流大嫂”、“佳丽奶奶”、“英俊爷爷”……

这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它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牵动着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各色人物。触及到社会性、民族性、乃至历史性……

这是不是一种革命?

不管怎么说,长阳山人历经了这样的骚动和洗礼,面对了这样的裂变和更新,他们将变得更加勇敢、开拓、成熟、潇洒……

选自《芳草》1994年8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