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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关于"商人谋国"

中国有句俗话: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商人介入政治,有人大概不以为然。然而,《史记》中记述吕不韦"商人谋国"的成功告诉我们:谋事在人。吕不韦乃阳翟大贾,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他到邯郸做生意,见到了在赵国为质颇为落魄的子楚,机敏的吕不韦认为:此奇货可居。当他告诉子楚,"吾能大子之门",子楚不以为然:"且自大君之门,而乃大吾门",吕不韦说,"吾门待子门而大"。此一语道出玄机。于是他以千金为子楚西游,事安国君及华阳夫人,从而立其为嫡嗣。他们依计而行。华阳夫人深受安国君宠幸,但膝下无子,不韦抓住这一点,以华阳夫人之姊向其阐明了"以色事人,色衰爱弛"道理,以及膝下无子后事难期的危机。这一招太灵了,因为他触到了华阳夫人的痛处。随着吕不韦"金元外交"的施展,加之华阳夫人在安国君枕畔吹风,子楚在秦国上下声望鹊起。这里需要提醒读者的是,此时安国君的身份仅仅是太子,而子楚不过是太子二十多个儿子中的一个,吕不韦投以千金,假以时日,也就是把自己飞黄腾达的宝押在了太子的"太子"身上,继而他又以"美人计"把自己已有身孕的赵姬献给子楚。商人之谋得逞了。这个腹中之子便是后来中国历史上威力不可一世的秦始皇。

对于商人兼政客的吕不韦,我们用道德的尺度将他衡量,未免苛刻,然而,其目光之犀远,见识之高卓,无不令人叹服。仅仅把吕不韦看作是一个投机商人的话太肤浅了。他是一个野心家,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子楚当权后自然不负不韦,封为相国。人曰:治大国,若烹小鲜。吕不韦对国家的治理也是身体力行,兢兢业业,他的存在对后来秦的强大有其特殊意义,这大概是一个量的积累过程。当时各国都有招贤纳士之风,如战国四君子,门下都有大量的门客。吕不韦也不甘落后,他广纳贤士,养食客三千,使其共著《吕氏春秋》,布于咸阳市,并书承诺,如有增损一字者予千金。如果说孟尝君对鸡鸣狗盗之辈作用的发挥是淋漓尽致的话,吕不韦在这方面做得更让人叹为观止。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后就死香了,年少的始皇继位后,尊吕为相国。吕不韦一直与太后(赵姬)私通,待始皇大醉了些时,太后纵淫不止,聪明的吕不韦此时已感到情况不妙,决定退出这个危险的游戏,但他又不想违背太后的欲求,于是他物色了一个叫的"大阴"人我为自己的舍人,继而以宦人身份献与欲海难填的太后。据说此人的器物大得可以挂个小桐木车轮走路。他和太后私生二子,事情败露后又谋反被诛。在常人看来,习文练武以图安邦定国,而凭此一"鸡"之长,得志猖狂,中国历史上恐怕也是仅此一人。伯乐为谁?吕不韦也。前文笔者提到了谋事在人,这里我要说的是成事在天。吕不韦的商人之谋在子楚那里得到了回报,但他最终败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嬴政十年,始皇在免去吕不韦相国之后还担心他对自己政权的威胁: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要知道,吕不韦究竟何功、何亲于秦,这对任何人来说都讳莫如深,是说不得的。吕不韦恐被诛杀,于是饮鸩而死。关于吕不韦之死野史说法种种,总之,他没有善终。我们在歌颂始皇帝文治武功的同时,是否想到了作为相国和"父皇"的吕不韦?从遗传角度讲,嬴政秉承了吕不韦的一些特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论吕不韦是什么身份,应该说他对政治的谋求是成功的、高明的。他的一系列的"商人之谋"于百姓、于社稷来说是一种大幸。无论从亲缘上说,还是从政治上说,没有吕不韦即没有秦始皇。历史是公正的,遗传是科学,我们同样不能否认。

读诗三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