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秋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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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袭人应该为晴雯之死负多大责任(二)

第七十七回 俏丫鬟/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

袭人与晴雯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二奶争夺战上,另外,二人的性格与追求也迥然不同:袭人很希望丈夫认真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所以她看不惯宝玉一天到晚与女孩子混在一起;而晴雯最喜欢与宝玉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混在一起。

也许有人反驳我:林黛玉不是也唆使宝玉不学习吗?我说:你错了,林妹妹不希望宝玉搞应试教育,她对素质培养并没有放松;晴雯哪有什么德行或远见与林妹妹比呢?

袭人确实没有想到王夫人把事情做绝,“袭人在那里垂泪”不是假慈悲,她虽恨晴雯却没有把对于置于死地的狠心,(这一点不同于王熙凤针对尤二姐)否则,她不会悄悄把晴雯的衣物、财产整理好,让人送与晴雯;这对于贫病之中的晴雯来说,不啻雪中送炭。

我们再回忆晴雯私自做主赶走小丫头坠儿的狠劲,确与王夫人有得一比。请问:假如现在被赶走的是袭人,晴雯会打点东西帮袭人送去吗?(晴雯好像只对宝玉善良)

我估计晴雯临死都恨袭人,但她恨错了对象;晴雯总认为没有袭人自己就会顺风顺水;但如果换成麝月与之相处,晴雯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没有袭人反映情况,晴雯也跑不了被开除的下场,因为恨她的人太多了;只是袭人深得王夫人信任,袭人的告密,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袭人细揣此话,好似宝玉有疑他(她)之意,竟不好再劝,因叹道:“……此时也查不出人来了,白哭一会子也无益。倒是养着精神,等老太太喜欢时,回明白了再要他(她)是正理。”

宝玉冷笑道:“你不必虚宽我的心……他(她)的病等得/等不得。他(她)自幼上来娇生惯养,何尝受过一日委屈……这一下去,就如同一盆才抽出嫩箭来的兰花/送到猪窝里去一般。况又是一身重病,里头一肚子的闷气。他(她)又没有亲爷热娘,只有一个醉泥鳅姑舅哥哥。他(她)这一去……知道还能见他(她)一面两面不能了!”说着又越发伤心起来。

宝玉比晴雯更了解晴雯,他知道晴雯脾气大、气性大、心胸不大且自尊心过强、长年娇生惯养,如今突然被开除,必死无疑。

晴雯之死与金钏之死,都向读者提出了一个严肃的命题:一个人从白领一下子跌落下来,应该怎样重新爬起来,应该怎样重拾尊严与信心。

宝玉道:“不是我妄口咒他(她),今年春天已有兆头的。”……“这阶下好好的一株海棠花,竟无故死了半边,我就知有异事;果然应在他(她)身上。”袭人听了,又笑起来,因说道:“……你太也婆婆妈妈的了。这样的话,岂是你读书的男人说的!草木怎又关系起人来……”

宝玉叹道:“……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孔子庙前之桧、坟前之蓍shī(锯齿草),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岳飞)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世乱则萎,世治(社会和谐)则荣,几千百年了,枯而复生者几次……小题目比,就有杨太真(杨贵妃)沉香亭之木芍药、端正楼(华清宫的贵妃梳洗处)之相思树、王昭君冢上之草,岂不也有灵验……”

袭人一听就笑:这也太抬高晴雯了。中国人喜欢把自然与人联系起来,以上列举的事物,绝无神秘之处。例如,有人说杭州岳飞坟前之松,枝枝向南。此亦可解,枝条总是向阳而生,非岳坟之松所独有也。(其实,岳飞的故乡在河南、宋朝失地在北方,其坟松枝枝向北才符合此歪理论)

宝玉乃道:“……如今且说现在的,倒是把他(她)的东西……悄悄的打发人送出去与了他(她)。再或有咱们常时积攒下的钱,拿几吊出去给他(她)养病,也是你姊妹好了一场。”

袭人听了,笑道:“你太把我们看的又小器、又没人心了,这话还等你说?我才已将他(她)素日所有的衣裳以至各色各物,总打点下了……等到晚上,悄悄的叫宋妈给他(她)拿出去。我还有攒下的几吊钱也给他(她)罢(吧)。”

宝玉听了,感谢不尽。袭人笑道:“我原是久已出了名的贤人,连这一点子好名儿还不会买来不成?”宝玉听他(她)方才的话,忙赔笑抚慰一时。晚间果密遣宋妈送去。

也许宝玉真的不明白袭人与晴雯早已水火不容,竟再次提到阶级姊妹心连心等语,让本应无语的袭人不得不有语起来,说到了最后,还不忘小小地回刺了宝玉一下。

袭人并不狠毒,做事很有道德,她已经提前帮晴雯整理了东西,还自掏腰包送上一些钱。

有人说袭人这叫虚伪,我说你可能说对了,中国是个人际关系社会,中国人往往怕别人议论自己。但王熙凤不屑做这样的虚伪事。请问:袭人这样虚伪一些,对晴雯、对宝玉是有利还是无利?

如果我是袭人,我也会把她的东西(价值不菲)打点好托人捎去,我也会掏些钱让她治病,但我绝不会对公司主管说以后再把她叫进来。我不怕别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