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秋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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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王熙凤为何对生病如此敏感

第七十二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来旺妇倚势霸成亲

位高权重者对生病往往很在意。当年毛泽东得了白内障,本是极简单的手术,但毛氏在女秘书张玉凤的耐心劝说之下,才终于同意手术,著名眼科专家唐由之主刀,几分钟就结束了任务,效果良好。为此事,唐大夫专门待命了一年多。我们看王熙凤的故事:

鸳鸯因悄问:“你奶奶(王熙凤)这两日是怎么了?我看他(她)懒懒的。”平儿见问,因房内无人,便叹道:“……这几日忙乱了几天,又受了些闲气……比先又添了些病……”鸳鸯忙道:“……怎么不早请大夫来治?”平儿叹道:“我的姐姐,你还不知道他(她)的脾气的。别说请大夫来吃药。我看不过白问了一声身上觉怎么样,他(她)就动了气,反说我咒他(她)病了。饶这样,天天还是察三访四,自己再不肯看破些,且养身子。”……

平儿……又往前凑了一凑,向耳边说道:“只从上月行了经之后,这一个月竟淅淅沥沥的没有止住……”鸳鸯听了,忙答道:“嗳哟……这可不成了‘血山崩’了。”平儿忙啐了一口,又悄笑道:“你女孩儿家,这是怎么说的……”鸳鸯见说,不禁红了脸,又悄笑道:“……你倒忘了不成?先(以前)我姐姐不是害这病死了……”

既然鸳鸯的姐姐曾害此病而死,那上天岂能照顾无耻的王熙凤!贾母过生日,这巴结领导的大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王熙凤必定主动做了不少事情,又加上受了婆婆邢夫人的气,心中抑郁寡欢,加重了病情。

但王熙凤讳疾忌医、爱权如命,不,权比命更重要,她生怕贾母因她重病而减少她的权力,于是硬撑着天天巡视。权力使人走火入魔,并非一个王凤姐。

小丫头进来向平儿道:“方才朱大娘又来了……”平儿听了点头。鸳鸯问:“那一个朱大娘?”平儿道:“就是官媒婆(职业说媒者)那朱嫂子。因有什么孙大人(军官孙绍祖)家,来和(向)咱们求亲……”……

贾琏已找至这间房内来……笑道:“鸳鸯姐姐,今儿贵脚踏贱地。”鸳鸯只坐着,笑道:“来请爷(贾琏)、奶奶(王凤姐)的安……”……贾琏忙也立身说道:“好姐姐,再坐一坐,兄弟还有事相求。”……“这两日因老太太的千秋(生日),所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姐姐担个不是bú shi(承担个错误。北方方言),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搬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不上半年的光景,银子来了,我就赎了交还,断不能叫姐姐落不是bú shi。”

鸳鸯听了,笑道:“你倒会变法儿(变戏法、变魔术。北方习语)。亏你怎么想了。”

这是第一次交代孙绍祖,贾迎春的悲剧快开始了。中国人对职业媒婆的印象很不好,她们以赚钱为目的,有时胡乱撮合;但自有人有求于她们。孙绍祖家目前不清楚贾府已经病入膏肓,故抱着很大希望想攀上贾府,以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迎春嫁过去之后,孙家才明白了贾府真相,一下子跌落到失望的深谷。你说,懦弱的迎春还有活路吗?

一个单位或一个国家的溃败总是从经济开始的。贾府真的没有钱了,贾琏竟然想到了通过鸳鸯挪用贾母的金银财宝放在当铺里,以先渡过难关。贾琏说得很详细,花钱的地方很多。想不到:金山银山也能花得完,牛气冲天的贾府也缺钱;更想不到:元春娘娘也会死,权力也会自己玩完。

凤姐因问道:“他(她,鸳鸯)可应准了?”贾琏笑道:“……须得你晚上再和他(她)一说,就十成了。”凤姐笑道:“我不管这事……倘或老太太知道了,倒把我这几年的脸面都丢了。”……贾琏笑道:“……你们这会子,别说一千两的当dàng头,就是现银子要三五千只怕也难不倒……”……凤姐听了,翻身起来说:“我有三千五千,不是赚的你的!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背着我嚼说我的不少,就差你来说了,可知‘没家亲(家中亲人。代内部人员)引不出外鬼来’……别叫我恶心了。你们看着你家什么石崇、邓通(中国古代富翁),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生活。北方习语)一辈子呢……”

石崇与邓通是中国古代著名有钱者,但人品都不好,均未得到善终。贾府到了这个份上了,王熙凤应该与丈夫共度难关才是,但骄横自大的她哪会把丈夫放在眼里,眼看贾琏艰难地到处筹款,她照样放高利贷自己赚钱。一听贾琏知道了她的底细,王凤姐很生气,你听听她说的:我们王家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钱都够你们用一辈子。

王熙凤一直以娘家为最大自豪,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融入贾府,更没有把贾琏看作自己的爱人。听到妻子说出这样的蔑视之言,贾琏当然恨,然而却不能反驳。此时,王凤姐突然说了更昏头的话:

凤姐……自笑起来,“……我想着后日是尤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到底给他(她)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姊妹一场。他(她)虽没留下个男女,也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比喻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才是。”

一语倒把贾琏说没了话,低头打算了半晌,方道:“难为你想的周全。我竟忘了……”

王熙凤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尤二姐之死是贾琏永远的心痛。现在,凶手还装活菩萨!贾琏说“我竟忘了”,但贾琏能忘吗?贾琏恨不得生吃了王凤姐。王凤姐的小金库依继续涨满,中国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大金库没钱,小金钱满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