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是战国时期一位非常著名的武侠,他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一般的人见了,绝不相信他是位武侠。可就是这位貌不惊人的武侠,却做了常人难以胜任的事。
话说吴国的国王阖闾是通过政变,杀死了原来的吴王僚而登上了王位。
可吴王僚的太子庆忌却逃走了,正在齐、鲁、卫等国游说,企图联合各国共同讨伐阖闾。所以,这件事成了吴王阖闾的心病。
吴王阖闾在国内挑选武林高手,想派他们去刺杀庆忌,可一直没有非常合适的人选。后来,吴王的大臣伍子胥就向他推荐了要离。
要离被召进了王宫。吴王阖闾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人会是武侠。于是,他不大高兴地问道:“我听伍子胥说,你义勇无比,不知道你有什么特长?”
要离欠了欠身子回答:“我瘦小无力,迎着风会被吹倒,背着风也站不稳。但只要大王有什么吩咐,我会拼出性命去完成的。”
吴王默不作声,心想:伍子胥推荐这样一个矮小的人去刺杀庆忌,不是痴心妄想吗!
要离早看出吴王的心思,于是干脆点明说:“大王心中的隐患,莫非是庆忌?我能替大王除掉这个隐患。”
吴王哈哈大笑,“庆忌有万夫不挡之勇,他跑起来能追上飞奔的野兽。
我曾经追杀过他,可四匹马拉的车子也追不上他;我用箭射他,他能返身用手接住箭。你这么矮小的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要离说:“高明的武侠,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智慧。只要大王决心杀他,我自有妙计接近他,杀他就像杀只鸡一样。”
要离就把自己早已想好的计谋告诉吴王。吴王听后,面色沉重地说:“你没有什么罪,我怎么能忍心加害你和你的全家呢?”
要离慷慨地说:“不除掉庆忌,国家就会遭殃,百姓就会血流成河。
“大王不必多虑。”伍子胥也在一旁劝说吴王。吴王这才勉强点头。
第二天,伍子胥按事先商量的计划,和要离一起入朝。他向吴王大力推荐要离,请求封要离为大将,统率大军去攻打楚国。
吴王说:“讨伐楚国又不是小孩子的游戏,怎么能让要离这样的人做大将?他这连五尺都不足的身材,恐怕连战车都上不去,这不是让楚国人笑话吗?”
要离忍不住了,站到吴王面前说:“大王虽然身在君王的座位上,却不能不尊重臣下。你不出兵攻打楚国为伍先生报仇,已经是不义了;又出言不逊,辱骂臣下,实在是不仁!不仁不义,算什么君王!”
吴王不听则已,一听大怒,吼道:“朝廷之上怎容得你这村夫撒野!居然辱骂大王!”便命令卫兵推出去斩首。伍子胥慌忙跪倒,连连求情,终于救了要离一命,却躲不过刑罚。要离还是被砍去了右臂,关在牢房里。
连他的妻子也抓到牢房里。
几天后,伍子胥秘密放走了要离,要离乘机出逃。吴王于是杀死了要离的妻子,还把她的尸体放在大街上焚烧,并通缉要离。
要离逃出吴国之后,一路上,逢人便哭诉自己的冤情,咒骂吴王的残忍无道,发誓要报仇。
就这样,要离一路诉冤,一路打听庆忌的下落。终于打听到,庆忌就在卫国。于是,要离到卫国求见庆忌。
庆忌早听说吴王残害了要离的一家,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一面暗中安排心腹到吴国去调查,一面不动声色地问要离:“吴王杀了你的妻子,砍断了你的右臂,天下的诸侯国很多,你为什么要投奔我呢?”
要离说:“吴王杀死了你的父亲,夺走了王位。现在您联合各诸侯国,要报仇,所以我愿作向导,潜入吴国,公子的仇可报,我也可以替妻子雪耻。”
庆忌还是不相信。不久,派到吴国的心腹回来了,说要离的妻子被吴王扔到街上焚烧。庆忌这才深信不疑,就把要离视为知己。
过了数天,两人在一起商量复仇大计。庆忌问要离:“我听说吴王重用伍子胥为谋士,选拔将士,日夜操练。而我们兵力弱小,怎么能复仇呢?”
要离说:“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伍子胥所以也为吴王卖力,是想借吴国的军队,替自己报父兄之仇。现在,他的仇人楚平王已经死了,而阖闾接替了吴国的王位,他才不想打仗呢。所以,伍子胥对吴王怀恨在心。
我们就趁他们君臣不和的时候,发兵进攻,一定能马到成功。”
庆忌认为要离说得有理,立即挑选将士,进行操练。三个月后,一切准备妥当。庆忌和要离两人同乘大船南下,去袭击吴国。
要离知道自己和庆忌相比,自己的武功和体魄都不占优势,只能趁他不提防的时候行刺才会成功。而庆忌的警惕性很高,平时行动都有卫兵护卫,没有机会下手。
船到长江之滨,当时正值初夏,南风忽大忽小。天色将晚时,天空突然昏暗下来,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庆忌的部下大多是北方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浪,都在船上左右摇晃,有人建议等风停了再过江。
要离对庆忌说:“过江就是吴国的地界,吴王害怕公子回国刺杀他,平时盘查江上的船非常严格。现在风大浪高,江面又没有人,正是我们过江的大好时机。不然,我们船队这么多,被吴国的士兵发现,必定遭到追击。”
庆忌采纳了要离的建议,决定加快渡江。船到中游,浪高流急。船时而被推到浪尖,时而被推抛到浪谷。众士兵大多趴在船上呕吐不停,早把护卫庆忌的事抛到脑后了。
庆忌急忙到船尾亲自掌舵,以防意外。要离见有机可乘,借着风势,抽出宝剑直刺庆忌。可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吹来,船向一边一歪,要离手中的剑也偏离了方向。庆忌挥手隔开要离的剑,要离急忙举剑再刺,又被庆忌躲过。庆忌见要离有意要刺杀自己,不由得大怒,一把将要离倒提起来,把他的头沉到江中,然后又将要离提出水面。这样反复三次,把要离折腾得够呛。
庆忌见要离的狼狈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来行刺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把你当作我的知己,共同找吴王报仇,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要离喘过气来后说:“我逃出吴国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吴王,而是为了杀死你,我是奉吴王的命令来的。”
庆忌根本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问:“你是吴王派来的刺客?那吴王砍断你的右臂,杀死你的妻子都是假的?”
要离冷笑道:“不,这全都是真的。”
庆忌更糊涂了,忙问:“吴王这样做,他给你多少好处?”
“我这样做,都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吴王杀死你的父亲,使吴国走上了昌盛之路,而你却为私利,联合诸侯各国,图谋报仇。你为吴国的百姓着想过没有?”
庆忌的卫兵围上来,要杀要离。庆忌阻拦道:“这才是天下真正的武侠!我将要死了,你们杀死他,不是要世间失去两位侠客吗?他是忠心的人,不许杀他,你们护送他回吴国。”说完,庆忌纵身跳入波涛汹涌的大江,瞬间,就没了人影。
卫兵将船开到岸边,松开捆要离的绳子。可要离望着滔滔江水,不愿离去,他想着庆忌的义勇,神情严肃,默默站立在那里。
岸上的人问他为什么还不走,要离叹息道:“我有三个不仁不义的罪名。为了忠于新的君王,我杀死了先王的公子;为了吴王,我让自己的妻子送了命;庆忌重义而死,我却活在世上。有这三个罪名,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天下的武侠?”说完,他便投江自杀。可是没等他断气,又被人救了上来。
众人劝说要离:“你为什么要死?吴王还要赏赐你。”
要离不等对方将话说完,就拔剑自杀而死。众人将要离的尸体送到了吴国,吴王厚葬了要离。
(根据汉·司马迁《史记·刺客列传》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