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发火之后,学生的自尊心、自信心都受到了损伤,我也陷入到急躁情绪的陷阱之中,懊悔不已。深深体会到发脾气的痛苦以后,我意识到:人在发怒时,智能比较低下,常会做出愚笨的判断和荒唐的决定。要想搞好工作,为了集体,为了国家,为了学生,更为了自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少发或不发脾气。
发脾气的人大都明白发脾气的坏处,都想控制自己的怒火,心平气和地处理棘手的状况,一旦情绪的怒火翻卷,脆弱的意志大坝就会被冲垮。如何使大坝不被冲垮?我向学生吐露自己的心声,请学生们帮助我控制自己的情绪。除此之外,还专请一位同学具体负责,一旦他发现老师的脸色转怒之时,要立即提醒、劝告。我表决心时说:“一旦这位同学提出警告,老师必须听从,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王迎同学毛遂自荐,表示愿意负责掌控老师的脾气。他的母亲是我在电机厂时的师傅,我十分熟悉他。在他眼里,我不仅仅是老师,还是熟人、朋友、兄长,即便是我担任了他的班主任之后,他也仍然与过去一样与我开玩笑。王迎为人单纯、爽直、热情、善良,做事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他负责控制我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天,校内两个班级发生了争斗,我把几位淘气的学生找到办公室。批评他们时,双方还不太服气,又争吵起来,强者向弱者又出手了。一时气愤之下,我采取了过分的措施,严厉惩治了霸道的学生。风波平息后,我与被惩治的学生谈了心,他理解了老师,我们变成了朋友。可是因为过分措施而引发的内心不悦却一直缠绕着我,我走出办公室,向教室走去,打算排遣一下不良的情绪。
那时我刚接班不久,学生自制能力差,学生们好似是为老师而守纪律,为老师当长工,为老师而学习。教室朝南的4扇大窗户冲着操场,朝北的一扇窗户冲着长140米的走廊,我一般都从走廊的窗户往里瞧,这扇窗户就成了我与学生互相监视的前线。
还没来到窗边,就听到屋内乱七八糟的声音,刚到窗外,就看见4位同学在室内拿粉笔头互相打,旁边还有十几个人在呐喊助威,扰乱了其他同学自习。我本打算到班上轻松一下,转变烦躁的情绪,未曾想到自己的学生亦是如此,烦躁愈加强烈,怒火中烧,冲进门去,想大发雷霆惩治那几个同学。学生一见我站在面前,顿时惊呆了,正打闹着的看到我满面怒容,一个个不知所措。我刚要大吼,王迎同学站起来笑着看我——在这样气氛中,也只剩他还敢笑了。我一时竟忘了以往的许诺,问:“你站起来做什么?”他还笑着,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说:“老师以前让我帮您控制发怒,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以往当着全班同学面请人家控制我发怒,现在又当着大家面提这个问题,我不能说话不算数。我控制了一下情绪,愣是压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我请王迎同学到外面,在走廊里一起商量解决办法,我们在融洽的气氛中把问题解决了,几位违纪同学从内心产生了改变自己,遵守纪律的想法。
王迎同学无数次有效地控制住我不发脾气,慢慢地,我发怒的次数逐渐减少,脾气变好了。每当想起这些,我就充满了对王迎同学深深的感激之情。
注意着装,保持形象
班主任的服装与发型对学生也起着教育作用。但作用不是很大,不用大惊小怪、上纲上线。其作用可以忽略,但不忽略会更好一些。
对于班主任的服装与发型,要注意两个方面:①整洁;②基本上符合当时当地的大众服饰习惯。
有的青年教师穿得不整洁,我都建议他去换洗,理由很简单:因为要求学生做到着装整洁。有的教师以藤野先生为例,说:“他的穿着那么邋遢,不依然受到鲁迅的尊敬吗?”我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可能当时日本教师生活艰苦,不太讲卫生的人较多,学生便也习以为常了。如果现在再在日本出现一个身着相同衣服的人,恐怕会被怀疑为精神病人吧!学生也会为有这样不讲卫生的教师而感到羞愧吧!”
第二个要求便不好定了。原先我提出教师服装要俭朴。我的一件蓝平纹衣服,中山装样式,在工厂穿两年,在学校穿了4年,经反复刷洗,蓝色已变成灰色,领、袖、兜盖处都磨成了白色。有同学说:“老师,衣服都这么旧了,您去各市开会,应换一件了。”
“穿这样的衣服有什么不妥吗?不是十分俭朴吗?”
“我们认为不太好,都已八十年代了,过分俭朴,就像是给社会主义丢脸似的。”
第一次听见人说给社会主义丢脸(北方话,大意为降低尊严)这个词,思考后觉其有理,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人们生活水平相应提高,仍常穿五六十年代的衣服、下乡劳动时的衣服,很不合时宜,不但给社会主义丢脸,也给教师职业丢脸。
对于这个问题我清楚认识到自己想法过于简单。1982年8月1日,我结婚时穿的“礼服”,上衣是已穿过两年多的白衬衣,裤子是一条花10元钱买的灰裤子。当时饱受“越穷越革命”的思想影响,宁愿花几百元买书送给学生,也不愿花几十元给自己买衣服。
听到学生的批评,我才渐渐改变观念,逐渐认识到,穿得太落伍,也是给自己丢脸。于是开始穿质地良好的衣服。
1987年,到香港考察前我买了一套西服,并且打了领带。已毕业的学生看见后说:“这回老师更新换代,追上形势了。”听了此话,看着这身着装,自我感觉确实良好。
写此稿时,我身着一套1991年5月去广州时买的深蓝色西装套服,花了80元钱。这套衣服跟随我走过十几个省、市、自治区,感觉很好。对服装颇有研究的郜老师仔细看了这套衣服,说:“最少要在350元以上。”身着如此服装确实不掉价。
但我仍看不惯教师穿奇特服装。担任校长以来,我始终要求学生身着校服。既然不许学生穿奇装异服,同理教师也不允许。我批评穿衣过分奇特花哨的教师:“勿忘我们从事的职业是教师,而不是演员,不是模特,不是卖服装的售货员。”目前我自感批评得在理,不知十几年后,这个批评如我提倡服装俭朴的想法会不会被否定。
我建议,教师服装能够统一,或者由国家统一制装。希望此项建议能够实现。
我不允许校内的男教师蓄长发、留胡须,也不允许女教师把头搞得稀奇古怪的,理由就是由于我们不允许学生这样做。我自己带头做到及时理发。12年前,我们班理发小组刘志军同学技术很高,几年间,由他为我理发。刘志军毕业后,新一届的学生怕自己技术不佳,不敢给我理。我去了理发店一段时间,认为浪费时间。担任校长后,开始自己理发,每个月对着镜子理一次,十几分钟完成,从此再没去过理发店。很多人不信我自己能给自已理发,有时我就当场表演,以证明事实之存在,不仅节约理发费,最重要的是节省了时间。
发现长处,灵活运用
1990年,盘锦市实验中学召开了辽宁省中学历史教研会,会场内横幅上写道:学习魏书生教改经验,深化历史教学改革。
会议总结的那天,领导跟我说:“魏校长,你给谈一谈吧!”我说:“会议代表中有许多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前辈,我又是历史教学的外行,怎么有资格讲?”“会议中心议题就是历史教学如何学习魏书生经验,你不谈怎么说得过去?”
无法推辞,只好上台。发言中,我只讲解发展长处的问题。
以课堂教学的方式来讲,衷心希望大家自由地去发展自己的长处,千万别模仿魏书生的“六步教学法”。一些老师擅长讲授历史课,不同层次学生都很爱听,兴趣浓,注意力集中,边听边理解并边记忆。老师讲的知识深入人心,在大脑皮层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学生考试成绩好,那就证明这位老师讲授是成功的,就应该继续讲下去,还应该在形式上有所突破,讲得更有趣、形象、科学、系统,讲得更生动、更吸引人。他不该看了魏书生上课后,于是也不讲授了,也去组织学生讨论。那样把自己的优势丢失了,再学一种方法,即便成功,也浪费许多时间。
一些老师,字写得漂亮,还会绘画,板书设计非常吸引人,学生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并研究他的板书。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便能很容易地记住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起因、经过,以及重要人物。学生学历史兴趣浓、成绩好,显然证明了老师书写的长处。这样,老师当然应该坚守住自己的长处,写得更科学、更艺术、更吸引人,不要因为看魏书生一堂课有时仅有十几个字的板书,于是回去后自己也减少板书了,这样真就大错特错了。
当然也有这样的老师,不善言辞,有人听课就怯场;字不行,练了十几年字,字仍写得七扭八歪。可他不自卑,因他有一个优势:善于进行个别辅导。不管教什么班级,什么水平的学生只要经他辅导,全部学有动力,学有目标,学有方法,学有兴趣。他教授时间不长,各类学生都有很大的提高,这就证明他的辅导功夫了得。他应该扬长避短,利用这方面的长处,写一些论文和专著。虽然他不善言辞,板书也不漂亮,可他极有可能成为辅导方面的专家,变成特级教师。
我继续说:“我们能说唱歌拿手的老师就可以在课堂上边讲边唱吗?”
会场上尖声一片,可能认为不可行。
此时省历史教研室崔主任站起来说:“我就认识这么一位老师,擅长唱,将知识点编成歌词,一上课就唱给学生听。教学效果很好。”我认为学生上这样的课肯定感觉是享受,课前期盼老师早来,课上听老师讲,欣赏老师的唱,思考老师的歌词,课后,不肯让老师离开,考试成绩好。这位老师不能因效仿魏书生的“六步法”,看到魏书生上课不唱歌,于是也克制了自己唱方面的长处,从一位有特长的老师又变成平常的老师。很明显这样学习是偏面的,那还不如不学。
我的主张是在坚持自己的优势前提下,向他人学习。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和充实自己而不是抑制自己长处。一个人有许多长处固然好,若只有一点长处,只要能把这点长处发挥好,一样能取得好成绩。
一个人轻视另一个人时,爱将人家的长处歪曲成雕虫小技。且不论雕虫原指篆字书法这门艺术,仅是引申其全文——不起眼的技能,若要努力发展也会创造佳绩的。如在小器物上雕刻这些小技能:桃核上刻舟;枣核上刻人物;牙签上刻山水,都常给人以多角度的启示。曾有一位中国微雕艺术家在国外表演时,外国朋友当场拔下一根发丝,请求在上面刻字,艺术家顷刻之间,在头发上刻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8个字,在放大镜下外国友人看见了这8个字,惊叹不已,当场给出5万美元以酬谢。
我18岁下乡,19岁当班主任时与班里几位年龄大的学生就差一两岁。未经过专业的师范训练,对班级工作一窍不通,我知道自己的欠缺之处,但又不能自卑,于是就努力发现自己的优势。
我的长处是善于商量。班级纪律差时,找班干部共同商量,同学们帮我出了许多点子。用这些点子维持纪律,班级秩序比以前变好了。我不知道如何开主题班会,就与学生们共同商量,同学们帮我想出了提高班会质量的好点子。少数学生学农劳动时不积极,我与同学们商量想出了开展劳动竞赛的办法,大大地激发了学生的劳动积极性。
凭借商量的长处,从未带过班的我,最终使班集体具有了超强的凝聚力。之后,离开农村,去了工厂,又到学校教书,担任班主任,我一直谨记自己这一优势,并努力发展着。
后来,担任了书记、校长,靠着商量这二个字,最大程度地调动了全体教职员工的积极性。6年多来,大家精诚团结,使学校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观。
依靠着商量这两个字,我也顺利完成了给外省市学生的教学任务。
8年多来,中苏边界的黑河市,南宁、桂林、广州、深圳;西部城市乌鲁木齐、拉萨、兰州、重庆东部济南、南京、上海、厦门都留下了我教课的足迹。
为学生讲课,比向老师汇报教改情况要复杂得多,困难得多。
有一次,教研部门的一位领导对我说:“魏老师,您把明日准备讲的课文题目先告诉我们,我们组织学生预习一下,那么讲课成功的把握性不会更大吗?”
“自1981年9月起,我上公开课就从未让学生预习过,这次也还照常进行吧。”
“那失败了该如何?”
“若失败了我也不会有负担,本来我就应真实地向老师们袒露一个真正的自我,暴露不足之处,才会得到老师们的帮助。”
“您是不存在负担,但我们有压力呀。”
“为什么?”
“明日听课的人会很多,从各地赶来的老师们,最远的山区老师,花了3天时间,倒了4次车专程赶到这里,如果失败了,我们组织者会受到责备的。”
在洛阳,老师们对我讲:“明日有1600人听课。”在武汉,有1900人听课;在哈尔滨,有2000人听课。在郑州,马正老师对我说:“明天在郑州大学礼堂的舞台上上课,台下有2000个座位,票很紧俏,在过道上又临时加了200个小方凳,听众2200人,刘副市长也会来听课,不预习有把握吗?”
自信于自己“商量”的长处,我踏实以对。
1989年国庆节,我去北京参加全国劳模会。刚到住处,北师大张鸿苓教授和北京教育学院刘全利主任便来拜访。“你给我们上公开课吧!”我说:“预先不是说好到京后的第三天才上课吗?”“第三天是给全市语文教师代表和教研员上,上课的都是普通中学的学生。今天下午,重点中学的老师想听听你如何给重点中学的学生讲课。”
我说:“上就上吧。我目前正讲第三册教材,从里面找篇课文吧。”
“不是,老师们想听听你是如何调动刚入学新生的自学积极性的,就讲第一册教材。”
“那我没带教材该如何是好?”
“不用着急,下午到会场就会有了。”
下午1∶50,张教授将准备好的教材递给我,我匆匆忙忙作了8分钟的备课,2∶00入会场。课堂上的学生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实验中学。于是,我老实地说:“同学们,上午10点多我赶到北京,10分钟之前才拿到教材,没备好课就来上课了,如何上,咱们商量着来吧!”同学们一听就笑了,学生喜欢放下架子,真心实意的老师。
“今天我们上小说《最后一课》。大家讲讲学一篇小说,要完成几项任务?”同学们畅所欲言。“好了,我们完成这样5项任务。”、“大家第一项是做哪件事?”、“60分钟完成5项任务可不可以?”、“分析人物形象这项任务,是我讲好,还是学生干部讲好?是大家一起讨论好,还是各自查资料好?”
实验中学的学生充满智慧,尽管备课不尽人意,但在同学们的积极配合之下,教学任务顺利完成了。同学们都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不愿意下课,下课了仍把我围在其中,让我为其签字,问这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