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的秘密客房内,龙傲天和陆枫正面露微笑,侧耳倾听着路雄刚刚打探回来的消息。
汇报的人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天花乱坠,至于那两名听众,也是听听津津有味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差点笑得前仆后仰了。
当路雄说到凭空出现的黑猫与诡异坐起的尸首把阿牛吓得当场说出实情那一幕时,龙傲天忍不住大声拍手叫好:“好,这招不错!”
陆枫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龙傲天连夸好几声后才再次询问路雄:“你可看清楚了,做这些事的人真的是她?”
“王爷交待我要看好嘉姑娘,属下哪敢乱瞧,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连那个挡住阿牛退路的人也都是她。”路雄的脸上也流露出对嘉碧玉的佩服之情。要说到计谋,她使出的算不上是好计,严格说起来还有些下三滥的感觉,但是它很有用,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了。”龙傲天大笑出声,毫无顾忌地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陆枫听了,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急忙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娶她进门了,我怎么可能再把她让给其他的男人?”龙傲天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嘉碧玉天生就该是他的女人。
不想陆枫听了这番话反而沉默不语,而他内心的不安则在渐渐扩大。
做为一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陆枫太了解龙傲天的性格了。别看他这个人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表象罢了,一旦他真正做了决定,不管是看中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想要做成什么事,他都会想尽办法来达成这个愿望,颇有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如今嘉碧玉被他许下了豪言,也不知是该替她喜还是该替她忧。如果她同样钟情于他,倒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但依目前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
陆枫不敢往深处想了,不自然地笑了笑:“你真的要娶她?”
“一定要娶,叶醉兄你就等着喝这杯喜酒吧!”龙傲天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子谦兄,那你可要想办法过老王爷、老王妃那一关了,他们未必会同意你娶个平民女子。”抬头望望天色,陆枫站起来告辞。“好了,天色不早,我答应了一野兄要陪他喝酒的,只怕他要等急了。”
“他们还难不倒我。”龙傲天不屑地回应他,顺便蔑视的撇了撇嘴角。“不过我可提醒你,喝酒归喝酒,你可得对他们几个小心一点。”
这话可让陆枫不愉快了,语重深长地说道:“子谦兄啊,一野的为人是怎样的,你我都应该清楚,你虽与他互不咬弦,却也不能如此评论他吧?”顿了顿,他决定要和龙傲天好好谈一谈,解开心中长久以来的疑团。
他想不明白,曾经是知心挚友的两个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反目成仇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都不肯主动说出来?甚至是对他这个多年至交也不愿提及?以前他们不说,他也不方便问,无奈事情拖得愈久,对他们就愈加的有百害而无一利,还是要趁早解决掉这个心结为好。
“我没说一野的为人怎么样,只是叫你提防他身边的人罢了。”龙傲天淡淡地回应他,口气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却已经黯淡下来。
陆枫重新坐到桌子,略为迟疑地说道:“子谦,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问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问的?”
“你……与……一野……之间……”他小心斟酌着字眼,生怕龙傲天会拂袖而去。
“想问我突然与他反目成仇的原因?”龙傲天冷哼一声,对陆枫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早就在等着陆枫问他了,只是陆枫一直没问,他也就懒得说。
“如果不方便说,那就……”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你从来没问过我。”龙傲天转头望向窗外,觉得他的好心情全随着那风雨飘散了。
“我现在问了。”你是否可以说了?
可龙傲天还是没有说,陆枫也没有继续追问,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陆枫在等,等到龙傲天平复心情后,再把他想要的答案告诉他。
考虑良久,龙傲天才摒退路雄,慢慢开了口:“我们三个人同朝为官,只有我与你们的政见不同,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嗯,因为父辈们的关系,所以我们的想法都差不多,虽然你不能完全同意我们的政见,但也不至于与我们相悖,这也算是幸事一件吧。”
“可惜的是,他行事没有你来得稳当。”
“他……怎么说?”
“你从不曾逼迫我同意你的政见,也不曾对我的政见提出过异议,但他……”龙傲天摇了摇头,没有把话继续说完,人却站起来面对窗口,思绪已仿若外面的风雨般狂乱,使得他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同窗好友最后竟成路人,乃至仇人,说他不在意是假的。
陆枫已然明白了他后半段话的意思,叹息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急躁,只要是他认准的理就非要其他人同意不可,为此得罪了不少人而不自知。”
“因为政见的不同,我们几乎一见面就吵,最后一次更是大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难怪你会突然回到仪南王府,将近有一年的时间足不出户;而他则申请调往北方驻守,几乎不再回京了。唉--你们的脾气都太倔了。”陆枫这才明白龙傲天与程望川一见面就吵个不休的真正原因,只因为他们两个都太过于坚持已见了。
“与这种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没必要再提他了吧?”龙傲天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也好,我们就不提他了。只是我仍然要出去,今天会有信使过来,这一次也许会有冯老先生的音讯。”说来说去,陆枫还是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他记挂着冯隐的消息。
不想龙傲天突然一脸神秘莫测地笑起来:“叶醉啊叶醉,你真不愧是本朝第一大孝子,孝心可嘉,只是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什么意思?”
“我且问你,你因何会出现在龙鳞镇而且不愿离开?”
“自然是来找冯老先生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嗯,丞相病重,必须由姓冯那老头出手才有可能治愈,但你可曾想过,难道没有人会希望他一直拖下去吗?”
“你是说……”陆枫不是笨蛋,自然明白龙傲天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眼红其权势的人多,政见不合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这些人自然不会乐见父亲重新站在朝堂之上,与他们对着干了。
“不止是你一个人在找姓冯那老头子的。”龙傲天继续冷哼。“你可曾听说过‘影帮’?”
“当然,这是一个专门以贩卖黑幕消息为生的帮会,虽然他们的漫天要价是出了名的,但因为消息独到而且准确、及时,所以找他们买消息的人还是趋之若鹜,甚至是不惜血本--而我,就是其中之一。”说到最后,陆枫还自嘲地笑了笑。
“影子也,有光即现,无处不在;若藏于暗处,却又无迹可寻……这是影帮赖以生存的生存之道。至于消息嘛,你能买,其他人自然也能买,这是一桩抢手的大生意,为了赚到这笔钱,影帮的正帮主林柏已经亲自出马了。”
“这个……我倒不曾听说。”
“你呀你,唯父命是天,只听得进关于令尊的消息,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理了。”龙傲天理解地挥了挥手,没有继续取笑陆枫。他认识陆枫多年了,自然知道后者有多孝顺。“我还得到消息,那林柏来到龙鳞镇的第二天就失踪了,只有冯老头在镇子上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样一来,出现在龙鳞镇的人将会更多,据我所知,那一野带在身边的那个灰衣人,就是影帮的副帮主夜君。”
“是他?既然影帮的正副帮主都出现了,说明这个消息确实炙手可热,想要它的人就更多了。”
“你总算是开窍了,孺子可教也。”龙傲天难得地夸了他一句。
这在陆枫听来却是讽刺之极,不由得苦笑连连:“只怪我将心神全都放在父亲身上,无暇他想,才会漏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你都已经找来了,其他人还会远吗?偏生那冯老鬼机灵,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一说到这件事,龙傲天就觉得不痛快,对冯隐的称呼也由“冯老头”变成了“冯老鬼”。
“是啊,真是可惜了。”这也是最让陆枫扼腕不已的事了,明明已经找到了人,却还是一时大意让他离开了,这下子又该去哪里找人呢?
“现在问题又来了,那冯老鬼溜了,不代表他真的可以走得一干二净,毕竟他在镇子上隐居了十几年,你觉得镇子上有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真传?”
“济仁堂里那两位郎中?我信不过他们。”陆枫首先想到的,是济仁堂的人,随即又大皱眉头,觉得没有勇气把父亲的命交到他们手上。
更何况他们刚刚才闹出了死人事件,虽然事后证明了那都是有人想陷害他们,但空穴不会来风,如果冯隐还在这里的话,谁敢上门这样挑衅?
“非也,两位郎中只是表面上的徒弟而已,你以为程望川他们带着那位副帮主住进嘉家,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吗?”
“他们的目标是嘉叶风?”绕了这么半天,陆枫终于明白龙傲天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