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人生都是悲剧,这是一个相对比较模糊的概念。”杨子辩驳道。
“人无法逃脱死亡,死亡本身就是一种悲剧。”
我们到学校活动厅时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入学的第一天。音乐是一奥斯卡获奖曲,我和杨子一直等到九点一刻,活动厅里依旧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看上去很多学生对这种自发性的舞会并无多大兴趣。
“今天的舞会很可能在这种没有开始的开始中结束,不如我们回去吧!”杨子略显失落地说。
我们俩走出活动厅,外面柔和的月光像水一般的泻了下来,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气,在这蒙的微光里闪现着几个若明若暗的人影。
我牵着杨子的手,穿透冷凝的空气,踩着冬日硬邦邦的地面,脚下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折断声音,就这样我和杨子又一次转遍了这个校园的每一处可供移步的地方。本不想回来,想和她一起去找个可以倾心交谈的地方畅快淋漓地聊上一个晚上,可是又不便说出口,上次和杨子夜不归宿发生的一些事,至今我依旧不知是否给杨子带来创伤。即便是很久之后的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完全互相依附,可我还是很难张口。
大约十一点多,我离开杨子返回学校。我本想回学生宿舍住,可很久都没有去过柳荆园了,便想就此度过一夜也应该很不错吧。在我打开门时,灯光刺眼,一阵无法抵触的恐惧感向我袭来,后来才弄清楚是陈琳。
她穿一件奶白色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一件浅绿色的毯子,手里拿着一个削过皮的苹果,正在看一部韩国的爱情剧。
见我进来,她脸色骤然变得紧张了几分,似乎为自己简单的穿着略感不安。
“你怎么过来了?”
她的疑问使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什么时候从家里过来的?”我转而问道。
“中午。”
“一个人?”
“我爸爸送我过来的。他明天和我妈妈一起去苏州。”她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削过皮的苹果,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爸爸是去看你姑姑吗?”
“姑姑生病了,具体病情也不怎么清楚,昨天姑父打来了电话说姑姑的病情挺严重的。”她表情淡漠地说。
“坐吧!”她说。这时剧情中突然加了一些低级趣味的广告,她用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陈琳问。
“昨天早晨七点。”
“这么早?”
“回来主要处理一下上学期遗留下来的旧事。”
“寒假过得好吗?有没有出去?”我问。
“没有。本来刚放假那几天准备和爸爸一起去海南,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爸爸公司里有事,所以就没有去成。”
她将身子向左边移了一下,给我留出了一点空间,“吃苹果。”她略微地向后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用遥控器对准电视将频道转换到原来的频道。
“刚洗完澡?”我问。
“从家里回来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
我看了一眼挂在对面墙壁上的钟表,快接近十二点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了。”
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差几分钟就指向十二点的钟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湿漉漉的头发和潜藏在睡衣底下白皙丰满的身体在不时地向这个午夜的空间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使人欲醉的香气。
“你也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说。
我从沙发上起来,做出欲走状。
“学生宿舍可能锁门了,你能进去吗?”她说。
“回去试试看吧。”
在我刚打开门时,她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见沙发上的她,她的表情倏然变得极为模糊,一时让我不好用语言来形容。
“你不要回去了,现在回去也进不了宿舍,你明知不行为什么还要这样,晚归是要给处分的。”
“可是这里——”
“大不了我们不睡觉了,可以一直聊天。”
陈琳的挽留,打消了我决意要离去的念头。镶嵌在那光洁的容颜中的双眸里投射出一股闪亮迷人的光芒。她像是一朵开在早晨薄雾中冷艳迷人的鲜花。
我将门轻轻地拉上锁,重新又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想喝点什么?”
“有雪碧吗?”我问。
她将盖在腿上的绿毯子掀到一边,打开了冰箱,拿了一瓶开启的雪碧放到茶几上,还拿了一些锅巴、绿豆、花生米之类的东西,“这些零食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我倒了一杯雪碧,喝了一口。她为自己拿了一瓶汽水,也放在了摆满东西的茶几上。之后,她又坐到了沙发上。一股来自于她身体里的香气重重地向我扑来。我接着又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雪碧。
“你上学期去青岛了?”
“出去想散散心。”
“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你知道那段日子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给你说也没有什么用。我这个人有时候做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再说了,一个人出去旅游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一切都是性情所致,一时难以改变。”
“可我们作为朋友,你应该知道我在为你担心。”
“担心我什么,我仅仅只是想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行在陌生的城市里,看看不同城市和不同文化孕育下的形形色色的人,再无其他的想法,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有些事想让你帮忙可你却突然失踪,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以前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想向她打听你,她说最近你去哪儿她也不知道。无奈之下又打市中心你家里的电话,才知道你一个人外出了。”
“这样也好呀,至少我知道在我苍白的青春里还有人惦记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我们不要争吵可以吗?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一见面就吵架,这样似乎有些不大合情理,再说如此漫长的夜晚,我们也不至于无休无止地为了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吵下去。”我说。
“这倒完全没必要。”
“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在学期末去青岛吗?”
“没什么原因,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我不是刚才给你说了么,我是一个性情十足的人,一时想去,所以就出去了。”她喝了一口饮料,表情平淡。
“可你应该通知我一声。”
“有些事情我想还是不让别人知道要好一些。我去青岛时给家里的父母都没说,朋友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一个人心情沉闷的时候,旅游是让心情愉悦的最好方式。再说这次旅行对我来说收获也不小。我在有意无意之间了解了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事情。”她又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讲道。
“在火车上遇见了一位福州的小伙子,人长得不算标志,倒还诚实。他坐我对面,一路上谈了很多话,对我也挺关照,现在我才明白人在生活中有些事不可以对熟悉的人讲,但可以给陌生人讲。他一路上给我讲了他和他女朋友全部的恋爱之乐和分手之痛。后来他问我有无中意的男孩。”
我告诉他没有,他便开始紧追不舍。
“为什么不找一个。两个人的生活总要比一个人的生活好得多。”
“不是不想找,而是还没有遇上,再说了感情这种东西又让人无法琢磨,不是想拥有就可以拥有的,可遇不可求。”
“是呀!有时相爱也是一种痛苦,分手更是一种痛苦,人生就是这般无可奈何。”
最后,一下火车他便向我表白。
“我说我是一个在校读书的学生,此次旅行只是想看看这个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巨大变化的世界,并不想发生一段奇妙的‘孤旅之恋’。
后来他陪我在青岛晃荡了几天,直到我返回的那一天,他才去了福州。
走时他说他会记住生命中这次没有预定的旅行,更会深切地记住我。
“还希望我能够记住他。”
“永远……我说会的,这必定不是一次简单的旅行。对我来说。”
我一边喝雪碧,一边听陈琳给我讲旅行之中的事情。
“生活有时真让人无法猜测,人往往在无意中得到的东西却是可贵的,我倒不是对那个陌生的男人有什么好感,只是那种已过的心情让人无法释怀。”
突然她急速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洗手间走去。紧接着便是一股冲水的声音。
“菁轩——帮我个忙。”
“怎么了?”我问。
“来血了,在卧室的床头柜子里有卫生巾你帮我递过来。”
我进到卧室,拉开床头柜,里面放了好几包卫生巾,我拿了一包,推开卫生间的门,只见她光洁的臀部完全覆盖在冲水池上,奶白色的睡衣下露出其黑色的毛发,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过分神秘。
“这几天不知怎么了,生理现象混乱得一塌糊涂。而且每次来潮量都很大,有些势不可挡。”
“过去不常出现这种现象吗?”
“过去不,只是最近才出现。”
我一边听她带有解释性的话,一边看她把白色的卫生巾安抚到下面,脸上涌现出一种女人遇到麻烦事情的烦躁感。
“你干吗一直盯着我。”她说。
“没见过女人真正流血的场面。”
“这有什么看的,你最好出去,不然这种混乱的状态可能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在她的羞涩和不安中,我回到了客厅,一时又觉无聊,便进书房随便从书架上取了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
“永恒轮回是一种神秘的想法,尼采曾用它让不少哲学家陷入窘境:想想吧,有朝一日,一切都将以我们经历的方式再现,而且这种反复还将重复下去!这一谵妄之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永恒轮回之说从反面肯定了生命一旦永远消失,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正在这时,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了,一边含糊其词地说着什么,一边又回到了沙发上,我放下手中的书,又回到客厅里喝了一杯雪碧。此时的夜已经陷入一种空前的寂静之中。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墙上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我询问她一些关于女人生理周期和月经不调时的知识,她不厌其烦地一一给我进行了讲解,一直到了很晚的时候,她的情绪出现了一些变化。她将丰满柔软的身体开始慢慢地靠在我发热的身上,任我融化。
在这寂静温柔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