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零度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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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饭后,我送杨子到了公寓门口才离开,原本想和她一起去逛街,从她疲惫的神情中我明白这样的建议有些不大合适。加之冬日阴冷的风,也只好就此作罢。杨子回宿舍之后,我乘公交车回了学校。到学校时已经中午了。冬日萧瑟的空气使校园变得古板僵硬没有生机。路上的人比往日少了很多。和杨子吃完早餐之后再没有进午餐的想法,于是回到宿舍之后倒头就睡。当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满是杨子那洁白丰满的酮体和她凄楚的喊声。这萦绕于脑际的幻影无论如何都不肯消失,无奈之下便从乱七八糟的书堆里翻出几页稿纸给杨子写了第一封信。

提起这支笔,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描述这份纷乱复杂的心情。一时只觉得风也萧萧雨也瑟瑟,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这萧瑟的风中变得那么没有生机,也恰是这萧瑟的景象使我单薄的青春变得无比混乱。

我在信中写道:昨夜之事,我不知该怎样对你说明一切。我也不知道我的冲动是否给你带来伤害,更不知这种做法是否妥当。杨子,请你原谅。红尘中我们作为单一的元素相遇,上帝给了我一颗为你独身守候的心,你是我的唯一,是我生命得以延续下去的骄傲。在我的生活中,你是我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你留下来了,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了,而你消失了,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便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你具有同龄人不可多得的美,你的身上有一种让我融化的东西,爱不该对你有伤害,这件事无可挽回,我又该如何向你诉说一切呢。

下面是我在前些日子为你写的一首小诗,送给你。

我在红尘中遇见你我深爱的恋人你的美丽于我像一只飘在云彩下的蝴蝶满载着幻想与希望我在红尘中遇见了你我深爱的恋人你飘逸的秀发散发着芬芳把我从冬的冰冷中带入了春的温馨里让我感觉到了生的可贵我在红尘中遇见了你我深爱的恋人你美丽的容颜把我从寒武纪的混乱中引入现代文明的发生期里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荣耀写完信,我没有寄。此时才觉得有一点倦意袭来。宿舍里除我之外别无他人。阴暗的天气使得室内的光线极为昏暗,我在朦胧的倦意中呼吸着这昏暗光线中仅有的空气慢慢地睡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十五分了。起床后,去水房洗了把脸,刮了好几天都没有刮的胡子。想出去透透气,也想顺便把写给杨子的信投到邮局的寄信箱里。走出宿舍楼,冬日的七点钟,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阴暗的天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的一切被一层厚厚的暮霭所笼罩,空气凝重,寒气逼人,呼出去的空气在茫茫的夜色中变成了一股白烟。走到排球场时遇见了萱子,她穿一件浅黄色的羽绒服,戴一顶椭圆帽子,围着围巾,背着一把吉他。

“你去哪里?”我问。

“去坊晴阁。”

“坊晴阁?”

“是我的小屋,前不久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原本想请你光顾,可这段时间总是很难见到你。”

“前一段时间我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在学校。”

“不过你现在有事吗?”萱子问。

“胃很空,想去吃点东西,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要不去我的小屋里,那里有一些吃的东西,是早晨我妈从家里带来的,足够你吃。”

我和萱子来到了坊晴阁。这里距学校不远,一出校门向北走大约三百米,在一个相对安宁的家属区里,便是她的坊晴阁。一个人住两室一厅的房子,另带厨房、浴室、洗手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绰绰有余。一进门她便把灯打开,客厅里放一组沙发,一张茶几,靠西边的墙上挂一幅很大的风景画!里面卧室有一张床,收拾得相对整洁。我问她为什么会有独自在外面住的想法。

“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觉得寂寞?”

“寂寞不觉得,寄宿制生活过久了总想一个人独自待上一阵子,好好享受享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这种清静的生活相比学生宿舍的生活要好多了。”她一边说一边为我拿了一些吃的东西。她从厨房里端来一盘炸薯条、一盘黄瓜、一只炸鸡。“这只鸡是我妈早上给我带来的。”最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给我倒了一杯,又给她倒了一杯,我分了一只鸡腿不假思索地啃了起来。她喝了一口啤酒后,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问。

“这个习惯中学时便有了,只是在有人的时候不怎么抽。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无聊才抽上几口,来排解排解苦闷的心情。”

我又为她分了另一只鸡腿。

“你吃吧。我吃过了,从小到大对吃肉不怎么中意,不过我妈老强迫我吃。说女人多吃肉,以后生孩子时流血少,谁知道她从哪儿搬来这些复杂的名堂。不过我是一个不喜欢在别人指使下生活的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别人是很难说服的。”

“吃肉如何我不怎么清楚,不过女孩子吸烟过多可会导致月经不调的。”我说。

“该不会是你肆意捏造出来的瞎理论吧?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吸烟,可从来没有出现月经不调的事。”她边说边吐出一缕淡淡的轻烟。

我夹起一片黄瓜放进嘴里。“女孩子抽烟是一种不雅的表现,像你这般清秀的女孩子应该保持真实的自己才是。”

“无所谓真实不真实。这个世界已经不具有最初的真实性,何苦让一个人活得真实,这种不合逻辑的生,我觉得有些疲惫。”她夹起一片黄瓜嚼出清脆的声音。

“这倒也是,一切都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往下进行便是。人的一生也就这么一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练琴了?”

“一个月前我们宿舍有一个蒙古族的女孩,她多才多艺,会弹扬琴又会弹吉他。在她的影响下自己也想学学,本想学扬琴,可那女孩说学扬琴的年龄也过了,扬琴应从小练,扬琴弦多又复杂。弹扬琴怕是有些不大可能,再说扬琴也不方便,不像吉他这么随心所欲,想带哪就带哪,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

“一个月的学习应该学会弹几首曲子了吧?”

“会倒是会,不过弹得不怎么好。”说着她便将手中几近燃尽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还冒着一股细微的青烟。随即她把靠放在墙角的琴从琴包里取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双腿平行将琴抱在怀里,弹起了《恋恋风尘》,之后又弹了叶蓓的《青春无悔》。

“弹得很不错,很有感觉。”

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后她把琴又放回原处。此时的我已经吃饱了,只管喝啤酒。

“给你谈到我们宿舍的那个蒙古女孩还没有说完呢,她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女孩,就是有一点让人受不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给你说出口,其实我独自搬出来住很大程度上与她有关系。”

“此话从何谈起?”我喝了口啤酒,问道。

“事实确是这样,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莫不是那女孩子有什么个人作风问题?”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但也不简单,一切事情正是因为不简单所以我才选择了逃避。逃离那种群居的寄宿制生活,我想一切事情都会因为离开而结束。”她脸色沉着。

“有时想起来真的让人很气恼,总是无法接受这离我们很远的事实,这种怪异的事情只在电影里或是一些乏味的小说里见过,但还从来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真实的生活里。”

“人生有时就像梦魇一样难以琢磨。”

“生活有时让人觉得极度真实,有时让人觉得过分虚假。”她半低头,哀叹了一声后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怎么了?”我问。

“给我教琴的那个蒙古女孩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你说你和一个同性恋的女孩子住在一起?”

“不可思议吧,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一切都让我无法解释。在宿舍里和其他的舍友关系处理得都不温不火,唯独和那个女孩相处得融洽一些,没想到她是个同性恋。不过这下倒也好了,自己搬出来住,独自享用一个空间,也用不着担心别人怀疑自己是同性恋什么的。即便是一个人脱得一丝不挂裸奔也不会有人怀疑,顶多说个神经不正常罢了。”

“你不会怀疑我也是一个同性恋吧?”她半带羞涩地微笑着说。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传奇色彩。我一直以来对同性恋都有极大的兴趣。我觉得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很想了解此类人的生活。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如果有所收获的话想就此来写一点有关这个特殊人群的东西。”

“着实说,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那些日子想找你聊聊,可你总是飘忽不定,像一片行云一样让我无法捕捉。”

“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发生了一点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学校。”

“事情很严重吗?”

“不怎么严重,基本上解决了,继续说你的事吧。”我说。

她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啤酒,继续讲述。

“这件事像一层浓重的阴云一样笼罩着我,使我无法逃脱。一个周末的晚上,宿舍里其余的人都没回来,只剩下我和那个女孩,她洗完澡让我给她按摩。我说我没有给人按摩的习惯,从小到大脑袋里一直未形成过这个概念。况且按摩是一种奴隶性质的工作,只有受奴役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工作。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奴隶,所以也没有义务为你服务。

“‘这不是什么奴役之事,也没有义务之说,我想让你帮我忙。与其他事情无关’”她认真地说。

“我无奈之下便答应给她捶肩捏胸。后来她自己解开了胸罩,灯光下的乳房看上去甚是迷人,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的乳房会在我的眼前变得美丽起来。真让人觉得奇妙。她平躺在床上,让我抚摸她柔软光滑的乳房,随着我的手在她身上慢慢地滑动,她便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呻吟声。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也会使另一个女人如此这般的融化,由于一时好奇,便想就此进行下去,在我摸遍她全身时竟发现她湿得一塌糊涂。后来她让我打开她的柜子,我依照她的指示打开了她的柜子,一切竟让我目瞪口呆,里面全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性用具之类的东西。她让我拿出那个男人的阳具。不用说和男人的那东西一模一样,硬硬的,红红的,弄烂之后同样会流血,也能射精,在高潮的时候。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精子,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东西逼真的程度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个极度发达的社会,连真实的人都可以仿造出来,何况一个简单的性用具。”

我又问她同性恋有没有确定的性对象。

“有,不过不叫性对象,是对像。在心理上与正常的男女感情有没有什么不同,很真切。”

“你以前有没有同性恋的女朋友?”

“有,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

“分手!”我惊讶地看着她,她一直那样盘着腿坐着,毫无保留的姿势,黑黑的毛发里透着隐隐的红色。我极为不自然,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同性恋也分手?”

“感情不和,自然就要分了。”

我问她有过几个同性恋朋友。

“两个,不过前一个已经早了,而后一个真是让我伤透了心。我们相处快三年了,她又喜欢上别人了。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就分了。去年假期我回去还找过她,试图想将那段感情挽回,可是她说现在和新朋友在一起感情很好。”

“我说我很喜欢你,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很怀念你,我的生活中不应该没有你。”

“怀念是没有用的,有些事该遗忘的时候必须遗忘,不论是快乐的事情还是痛苦的事情。”

“可你不能就此抛弃我,让我独自忍受这百般的无奈和冰冷的孤独。我满眼的泪水都没有能够挽回那份衰败破碎的感情。”

“自从最近相处的那位朋友走了之后,我真的很颓败,两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的寂寞才是真正的寂寞。人有时很难琢磨透自己,我一直以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生性孤僻的人。可有时孤独的潮水来临时真的有一种死亡的感觉。特别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缺少关爱的女人。”

“女人真是这样,不管外表多坚强,但内心世界却都是软弱的,这一点大概是作为女人的特点也是一个缺点。”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应该是缺点。也许正是这种软弱才使女人显得更加完美。”我说。

“你和你的朋友分手了之后,为什么不寻求一个合适的人?”

“你知道吗?当我听见那个蒙古女孩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浑身觉得极为不自然。那种感觉有点像是被一个男人剥光了,而她却什么都不做,不自然极了。”

“我想这是不是命中注定或者是在劫难逃。”

“如果真是命中注定那这一生可真是太挫败了,可惜了我这丰韵的体态了,真不敢想像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过这下倒也好了,从集体宿舍里搬出来一个人生活也蛮不错的,既不碍着别人也没有别人碍着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哎!人生呀,有时真的让人琢磨不透。”

“没有什么琢磨不透的,凡事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我站起来松了口气安慰道。”

“哎,菁轩。”

“怎么了?”

“你能——哎算了。”她像是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好说出口,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我看了一下带在胳膊上的表,差一刻就十一点了。在此过程中,我一直在等待她想要说内容,可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出,那种表情就像是一个人突然丢失了某种自己所用的东西,一脸茫然。“多谢你给我如此丰盛的晚餐,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真要走么?”她的表情柔和,目光中有种女性特有的娇弱与柔美。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又重复道,“我们已经坐了很久,想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正在这时,萱子轻轻地将头贴在我的胸口上,双手从我的腰间滑过。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一股来自于她体内的温热刺激着我全身的血液以一种逆向的速度迅速流转,灯光在坊晴阁不大的空间里四散开来,形成一层淡淡的幕,给这个平淡无奇的空间增添了一份无法比拟的美。

窗外的冬夜已陷入深深的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