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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悠匡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手上的戒指,那个黑点儿好像扩大了,这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翻出床头的放大镜,对着光线仔细地看。
那黑点的确是一个东西,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有点儿像发育中的胚胎,还看不出会长成什么形状。不过,它的确是在长大着,戒指牢固地连着从悠匡的指根,里面的脉动一清二楚。
为什么三从治世要给他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看着戒指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昏睡感,哪怕就看一眼。
刺眼的白光浮现出来,喂,不会吧,又是擂台?从悠匡用手挡住眼,从指缝中看去,眼睛很快适应了这种光线。
并不是擂台,而是一片冰原。镜子一样的冰面反射了阳光,如同几万盏白炽灯一样亮眼。
寒气凛冽,他不由得抱住肩膀。
不过祸不单行,几米远处竟有一头北极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从悠匡直直地和它对视。
这绝对是做梦。他现在应该在床上,搞不好已经完全睡着了。
北极熊忽然直立身子,咆哮着向他扑来。
可是,这个梦实在太逼真了!从悠匡忍不住做出了直觉反应——不是拔腿逃跑,而是一拳直击对方面门。
倾注了全身大部分力量的狠狠一拳,将北极熊击飞出了几十米。
从悠匡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那头熊看起来虽然敦实,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重量。
“嗷——”
回头一看,另一头稍小些的,大概是母熊,一边嚎叫一边冲了过来。
从悠匡一把攥住那只熊掌,毫不费力地给它一个过肩摔。
母熊和先前那只叠成一堆,本垒打!
从悠匡再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按理说做梦的话全身应该使不出力气才对,他只觉得刚才的两个动作又快又狠,完全没有留什么余力。
“嗷——”
“嗷嗷——”
又出现了三四头,看来是给同伴报仇来了。
从悠匡虽然满腹疑虑,但对争先恐后扑上来的熊们一拳拳照飞不误。
忽然一头熊绕到他身后,把他一把抱住。
从悠匡正想给它一肘子,忽然听到它在叫:“悠匡,你疯了吗?还不快住手!”这声音,还挺像他妈妈。
从悠匡把举起来的手放了下去,那头熊也放开了他。
从悠匡把脸凑上去,仔细地看那头熊。
肥肥的脸,黑黑的大眼睛,怎么看都是一头北极熊。
“悠匡?”
可是熊一开口,分明是妈妈的声音。
熊伸出两个爪子,捧住他的脸。
没容他细想,后面的熊又扑了上来。
从悠匡闭着眼睛,顺便把手握拳,往后一抡。身后立刻响起重重倒下的钝音。
转眼之间冰原上倒了一大片北极熊,比起上次擂台效果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居然会做这样的梦,也实在够奇怪的……”
从悠匡看了看周围的战场,忽然发现有的北极熊变成了熊猫,有的成了企鹅,还有的则是麋鹿。
“动物世界啊?”从悠匡眯起眼,不过实在太荒诞了,他要赶紧醒过来。
从悠匡拿出对付噩梦的一贯方法,往床下滚……不过这次他滚了六回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对了,跳到海里,跳下去就会醒了吧。
于是,从悠匡向海冲去……
一个激灵,浑身发颤。再度睁开眼,他果然站在了自家的房里。
不是床上,甚至不是自己的房间。
而是……厨房?
“我好像应该在床上才对啊……”从悠匡撩起滴滴答答滴水的头发,看了一眼水龙头,然后疑惑不解地转身走到饭厅时,吃了一惊。
饭厅倒了一堆人,有的眼圈青了,有的头上叉着筷子叉子……而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人背上全是庭院里的泥巴,整个一大片黑,配上前边的白色工作服,活脱脱Cos企鹅的最佳扮相……
“待会要配合医生,知道吗?”伊芙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从悠匡挖挖耳朵,“了解了解。”
很多家庭成员都跟在后面,距离他几十米的地方。他们的眼里全是愤怒,但又不敢靠近。他们巴不得医生宣布他没病,说他们没事找事,那样,他们就能报警,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大开杀戒的小王八蛋送进警察局。
“医生,您在吗?”伊芙让从悠匡坐在椅子上,朝里间喊道。
“在,我来了。”白色的帘子拉开,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从悠匡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见过这样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心理医生!
而且红就红了,还那么长,过了腰部,虽然看起来很柔顺。
“找我吗?”医生坐在从悠匡的对面,他的声音清亮而柔润,但不折不扣是个男声。
从悠匡注视着他的眼,他也大胆地与他对视。目光无所畏惧,一点也不遮遮掩掩。眼睛像一潭泉水,清莹透彻。
他的脸让人好奇,尤其是口罩下面的部分。
“医生,是这样的……”
伊芙很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从悠匡听得出来,她在袒护自己,她确信自己是在梦游,她不要儿子进警察局。妈,你真好,外面那群孙子一定等着看我怎么死。
医生听后,慈祥地看了无精打采的从悠匡一眼。
“你的家人说,你把冰箱门打开,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然后就对过来拉你的人大打出手;而据你所说,你梦见一群北极熊要扑过来袭击你?”
“嗯。”他懒洋洋地答应一声。
“那么为什么你不逃跑,而要跟熊搏斗呢?”
“我跑不过熊吧?”
医生推推眼镜,“这不是跑得过跑不过的问题,而是人的本能。正常人看到熊,只有两个动作,一是转身逃跑,二是吓得瘫软在地,可你却两个都不是。”
从悠匡提高嗓门:“那你就是说我不正常咯?”
医生戴上了一副眼睛,依然慈祥地看着他,眼睛在镜片后面闪光,不对,是镜片在眼睛前面闪光。
“你知道自己在梦游吗?”
“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吗?”
从悠匡底气不是那么充足,“大……概吧。”
“即使是梦游,也不可能一下子撂倒那么多人,何况这些人中还有很多青壮年。”医生拿着笔戳诊断结果报告单,眼睛盯着天花板,“你学过武术吗?”
“……没有。”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很轻但决断地否认了。他的身份无法让他在三从家族这样大名鼎鼎的武学世家里习武,那不是他这样的孩子可以涉及的领域。
“那么你有过梦游病史吗?”
“没有。”
医生陷入沉吟。
“不过,似乎和一个戒指有关。”
医生不确定地看着他,“戒指?”
从悠匡伸出手,“这个。”
医生眯着眼睛凑上前。
“戒指里有一个胚胎,它是活的,我保证。”
医生慢慢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几分钟后。
“三从太太,令郎的病恐怕不光是梦游这么简单,我怀疑他可能还患有典型的想入非非症、是非不明症、记忆力丧失症、行动失控症,最重要的是具备有极强的攻击性,虽然他一再否认曾经习武,但我个人认为,注意,是个人认为,他要不是网络游戏打多了,就是被网络游戏打多了。”
一小时后,从悠匡就被强行送进了“趣尼得”脑科研究所的精神治疗复健中心。
更惨的是又一个小时后,他被当地医生告之必须住院治疗,直到痊愈。
“你说什么?我去——你——的——”
“很好,他已经开始喜欢我们趣尼得中心了。”红头发医生神采焕发兴致勃勃地宣布道,“真是个适应能力超强的年轻人啊。”
“可以来探望他吗?”伊芙担心地问。
“可以的,但不能多,一天三次,我们不管饭。你要嫌烦就一天两次,饿不死就行。”
“你们不会给他野蛮治疗吧?”
“怎么可能,太太。我们顶多用用电击,偶尔灌肠,平时也就五花大绑,疗法绝对环保健康。大家可都是和平主义者。”
“千万不要打他啊——我怕你们被打死。”
“您多虑了,太太。除非三缺一,否则我们绝不会跟他提‘打’这个字。”
伊芙没什么要问了,她含着眼泪转过身,“悠匡,妈妈明天来看你。”
“妈,拜托你的口气不要像对深陷泥淖不可自拔的少年犯说话。”
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压抑得太久了,才会得这种病的。也许这时候,换个环境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您就放心吧,我的夫人。我保证令郎在这里时间久了,会跟我一样健康快乐的。”医生连打了四个喷嚏,一边擤鼻涕一边瓮声瓮气地强调说,“他甚至可能深深爱上这里哦!”
伊芙惆怅地离去,不管怎样,她今天晚上失眠失定了。
从悠匡躺在床上,看着这个洁白得不可思议的小房间。
“喂,我们聊聊吧。”刚才那个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口罩还没有取下来。
从悠匡伸了个懒腰,“明天治可不可以,我要睡觉。”
“那怎么行?你一睡着就会打人,我可不能让你在我找你的时候睡着。”
医生笑了,虽然他戴着口罩,可是从眼睛能看出来,弯弯的眼睛非常美。那一刹那,从悠匡的心脏突然莫名其妙地猛烈跳了跳。
“我疯啦?”他这样问自己,然后再看一眼那个奇怪的医生,这次那种变态的感觉没有出现,倒是那个口罩让他看得火大起来。
“把口罩取下来。”从悠匡说,“戴着口罩和人讲话与戴着手套和人握手一样没礼貌,我又没呼吸道传染病。”
“哦,是吗?”医生很自然地取下了口罩,“对不起。”
戴口罩讲话属于不礼貌纯粹是从悠匡胡诌的,可是在看到医生的脸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后悔撒了这个谎。
这个奇怪的医生有一张对得起那双眼睛的脸,清秀脱俗,尤其是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他就算不在笑的时候也像在笑。从悠匡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医生的时候,医生也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病人。
收回彼此的目光,从悠匡问:“你真的是主治医生?看起来比我还小。”
医生笑,“我是不是主治医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也不是病人啊。”
对视半晌,从悠匡摇摇头,“我叫从悠匡。”
“我知道。”医生甩甩病历表,“这上面写着呢。”
“喂,不自我介绍一下吗?”他有些不满地嚷嚷。
医生思索了一下,“嗯,,孛儿只斤。”
“孛儿只斤?这可是个怪姓。”
“当然。”斜着眼睛说,“这是元朝皇帝老子一族的姓氏。”
从悠匡微怔一下,“你是皇族后裔?”
“不,”摇摇手指,“我是皇族,不是后裔。”
从悠匡盯着他看三秒,猛地大笑起来,“我看这间精神病院里的医生才是病人。”
“信不信随便你,我不会逼你的。”笑眯眯地说。
从悠匡翻身下床,朝身上那套白色的病号服一看,“既然没病,那我就回家去了,家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我不放心。”
看着他走到门口,说:“你回去,你妈妈才不放心。”
从悠匡猛地转身过来,看着他。
说:“如果你没有病,精神正常,你就得去警察局报到。你成年了吗?成年了还得蹲大牢,你那帮亲戚可不会亏待你,从进警察局休闲度假到进大牢旅游赏玩所有手续都给你准备齐全一样不少,到时候你妈妈别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这个少年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单纯!”从悠匡领悟到这点,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一语中的,妈妈就是他最大的死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我能帮你哟。”重重地拍拍他的肩。
从悠匡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怎么帮?”然后他自己就呆住。
“嗯,但是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傻乎乎又充满着依赖似的看着他。从悠匡则沉浸在出生以来最大的惊诧之中,他刚才居然没有直觉地朝脑门飞一拳,尽管这人重重地触犯了他的禁忌,可他的身体和神经居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迹象。
“不要那么吃惊,不要那么吃惊,呵呵!”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自己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安慰似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悠匡倒退了一步,抬起头,又是条件反射地问一句:“什么忙?”
“嗯……其实,我想办学校!”俊美的脸浮起一丝向往的红晕,从悠匡却吃惊地想打自己两拳。第二次触犯他的禁忌了,他还呆呆地问他“什么忙”?
“从悠匡……”
“从悠匡。”
“从悠匡!”
连续三声的深情呼唤得不到人的回应,火从心底起,怒向胆边生,“你到底有没在听我说话啊,啊啊啊啊?!”他袖子一撂便拧住了从悠匡的耳朵,在接触到从悠匡呆呆的眼神后升级为螺旋状的来回运动。
“痛!我,啊啊,在听在听!”
从悠匡挥开他的手,第三次感到天打雷劈的郁闷,这个人几次三番地触他死穴,他为什么为什么完全没有下意识的反应?
“你在听?那么你告诉我,我刚才讲了什么?”凶神恶煞地询问他。
“你说你想办学校……咦,学校?”从悠匡吃惊地看着。
“对啊,我想办一所学校,就用这家精神病院做学校。”很高兴很认真地说,还带着一种分享快乐的姿态告诉从悠匡,“我是校长,然后招很多学生和老师。”
从悠匡下了判断:“你是在做梦。”他说,“这是精神病院,不是学校,除非你叫病人扮学生;另外,办学校要钱,就算有钱也未必有学生。”
哼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不可能做到是吗?”
从悠匡抱臂。
“你觉得如果我在一秒钟内使一张讲台出现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是吗?”
“你说笑。”
扯过从悠匡的手臂,“啪”的一声按在木质的桌面上,声音脆响。
从悠匡发现真的凭空多出一张桌子来。
撩撩从悠匡的衣角,“是不是不喜欢这身病号服?给你换一套怎么样?带花纹的?豹纹如何?多狂野!要不金色的也行,试试看带金属亮片的,还是要锁链装饰的,或者换个kitty猫咪……”
那身衣服在飞快的语速下不停地变换着花样,豹纹、金色、亮片、锁链、一个猫咪头……最后出现了一行字,“白痴,傻了吧!”
“还想怎么换,你愿意的话,穿三点式都行。”
“免了。”刚刚从下巴掉落状态恢复过来的从悠匡迅速抬手阻止他,“够了、够了!”
“那么,来吧,来帮助我吧!”把从悠匡看着别处的头摆正对着自己,充满气势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孛儿只斤。”回答得很干脆,然后耸耸肩,“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这间精神病院里,无父无母。”
“啊,你是弃婴?”从悠匡吃惊地看着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脸还在对方的手里。
“是啊……”的声音低下去,“我没有看见过爸爸,也没有妈妈……你妈妈看起来好像很在意你呢,要是我也……哎呀,不管啦!”他忽然凶恶地揪起从悠匡的衣领猛力摇,“我很可怜很可怜,很寂寞很寂寞,所以你一定要帮助我,照顾我,尽你所能地爱护我,混蛋!”
从悠匡好不容易扶正了东倒西歪的脖子,这才忍无可忍地一把揪起的衣领,“你是很可怜,不过这关我屁事啊,混蛋!”
刚才还是喷火暴龙的突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当然有关系……”
“我警告你,不要靠那么近啊!”从悠匡迅速退后一步,却更快他一步地举起了他的那只手,在食指指根处,戒指安稳地卡在那里。
“这就是关系。”他得意地说。
从悠匡的目光在他和戒指之间来回穿梭。
指了指琥珀石,“虽然小猫虎毛毛还没有长成形,但是绝对是它没错。你是我小可爱亲自挑选的主人……”他猛吼一句,“自然就是我的人!”
“你的人?”从悠匡抽回手,“很抱歉,这个戒指是我爷爷的遗物,和你没什么关系。”
“哦?”故作夸张地耸肩,“是吗?那你要不要试试看这只戒指里的东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从悠匡看戒指。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它是一只像猫又像老虎的动物,敏感又好斗,是斗神与破坏的象征,它可以使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毛毛是很挑主人的,一般凡夫俗子不入眼。一旦认定就落地生根——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戒指取下来?”
得意洋洋地坐在床沿上,“对啦,还有,你梦游的时候打架也是它的杰作,你的精神很正常没问题,问题是毛毛,它要成长,就必须靠不断的打斗来吸收营养。直到它成形以前,你恐怕都离不开一日三餐般的斗殴生活。”
听到这样的答案,连自己也很难相信,但从悠匡就是没有对此作出什么抱怨,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
瞪着他,“你干吗?”
“你刚才碰了我?”从悠匡说,也瞪着。
抱臂,“我碰了你又怎样?你是女人不能碰啊?”
“难道是我反应迟钝了……”从悠匡捏紧拳头又松开,再捏紧,自言自语。
“你干吗,想打架?”跳起来,“不错,我说过,虽然猫虎的确能让你战无不胜,但是别忘了,它是我造的!”
叽叽歪歪地叫嚣着时,从悠匡依然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不可能,我一向逢碰必击,没有例外。”
“呵呵,你是我的仆人,”走到从悠匡的身后,猛地一拳打上他腰眼,“当然不会对主人动手啦。”说着又是一拳,“对不对?”再补上一脚,“看吧!”
就在打算来个“海底捞月”时,从悠匡一记“泰山压顶”,“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吼,“仆人也是有尊严的!”
“反了你了……”
一顿拳脚相加之后,从悠匡紧紧地按着额角,后悔不迭地叹息:“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郑重地把手放在从悠匡肩上,“总之,帮我办学校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帮我忙,我让你和你妈妈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怎么样?”
从悠匡说:“难道现在我们有被人欺负吗?”
瞄他一眼说:“或许是我看错了,但是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是你妈妈要的吗?她要的难道不是被三从家承认吗?何况,你能保证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不会被人欺负吗?”
从悠匡沉默了,他不想承认,但是不想承认的往往都是事实。
“你要怎么帮?”他问。
笑呵呵地说:“简单,让你成为三从家的主子不就得了。”
“简单?”从悠匡立刻抽掉屁股下面的凳子,“你再说一遍。”
一屁股坐到地上,“让你接管三从家不就得了……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这样忤逆主人,亏我那么为你着想,臭小子。”
从悠匡讥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简单法?”
爬起来,找了张结实的床坐下,仰头问:“很难吗?”
难……好像也不是,从悠匡琢磨着,遗嘱中提到三个条件,身手、认同和信物,不管难度有多高,总算有一个衡量标准,只要做到了,那群人就是天大的不愿意也得照喊他祖宗。不过,从悠匡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又没说我要做三从家的宗主。”
“难道你不想玩死那帮仗势欺人的亲戚吗?”
从悠匡的脑海中浮现出二叔满脸笑容给他提鞋的画面。
“我何止想玩死他们。”他低声地说,“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那不就结了,来来,我们共谋大事!”
兴高采烈地拍拍身边的位置,从悠匡想也不想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事后,不,一直到很久以后,从悠匡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念之差上的贼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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