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乱(第一部 命运的邂逅)(贾童)
楔子
全无敌杀虫剂的芳香飘散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桌子边画画,已经画好的三张稿纸上分别有一墩老虎,一坨狐狸和一根鸟。
之所以用这样的数量词乃是因为那老虎有点儿像胖猫,肥得可爱;那狐狸有八条尾巴,缠在一起像坨大便;鸟儿有眼无珠,细得像根麻绳。
他正在画的是一只蜥蜴,留着犀利的朋克头,五颜六色的周身直拆颓废金属的台。
完了敲敲稿纸,很满意地说:“嗯,不错。该给你们起名字找主人了。”
他指着那只像猫又像老虎的“动物”说:“猫虎吧。综合了猫咪与虎崽的优势,灵活敏捷又不失威猛,而且记起来也方便。小名毛毛,贴近平民,多亲切。”
然后指着狐狸说:“阿八。谁叫你有八条尾巴,我本来想给你弄个九条,但是纸上不够画了。”
轮到小鸟了,摸了摸下巴,犹豫了一下,“你这么瘦,就叫朱雀吧。不过你要是想变得胖胖的,超过那只猫,就要一天到晚不停地吃。”
最后的蜥蜴,迟疑了很久,“你这么漂漂,难道叫靓仔?”
蜥蜴的眼睛从纸上那个角度盯着,睁圆到极限。
“算了,看样子你不喜欢,那还是留给你的主人起吧。”把画稿举起来对着灯光,“嗯,暂时就叫你小蜥得了。”
蜥蜴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好,就这样,毛毛、阿八、朱雀和小蜥,晚安。”
盖上被子睡觉,开了一盏壁灯。那四幅画像浸泌在微弱的灯光中,仿佛自身也镀上了银色。
次日起来,收拾桌子,那四幅画稿都在,只是画稿上的图案不翼而飞。
习以为常地将它们收进抽屉里,还很亲切地敲了敲画板,“找到主人了吗?那我要去找你们咯。”
春天开始的时候,开始寻觅他那些小宠物的主人,命运的轮盘也开始在八月樱花瓣飘舞的时候转动了起来……
1
春天里万物复苏,但是武道世家三从家族却正在举办宗主的葬礼。
首先是医生讲话。医生遗憾地宣布宗主三从治世先生死于海鲜过敏症。他说:“三从先生一生热爱海鲜,偏偏他又患有严重的过敏性皮炎,说到海鲜过敏症,这真是一个医学上的千古难题,为何三从家族里的所有成员哪怕是嫁进来的媳妇都会在冠上三从这个姓氏后莫名其妙地立即患有海鲜过敏症而无一幸免呢……”
其次讲话的是三从家族第二代的次子三从礼迹(长子已去世),他说:“父亲大人三从治世先生一生恪尽职守,努力贯彻三个方针,以仁慈为本,暴力为准,谁不听话就叫谁滚……”
从悠匡扫了一眼讲台下排着队拿着演讲稿的队伍,负责宣读遗嘱的律师排在最后一个,果然是压轴戏!少年冷笑一下,把目光转向三从家典型日式建筑的主屋——目前,黑色与白色正主宰着这里的一切。这种鬼地方,就算是春天,都会诡异地不敢入内吧!
对这个家族他至今怀有着莫大的仇恨,他明明是嫡出,却因为长相非常西洋化而被排斥。说起来,打出生起,从悠匡就没见过父亲三从敛迹。母亲是个西洋美女,怀他的时候来到三从家,声称孩子是三从家族长子三从敛迹的遗腹子,那时的宗主三从治世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收留了她。理由是虽然没有根据说这个孩子是敛迹的,却也没有根据说他不是。
进入三从家的第三个月母亲就生下了他,她向玛利亚祷告希望他的长相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以洗刷她的不白之冤。可是事与愿违,从悠匡浑身没一个器官像他父亲,无论是身高趋势还是五官走向都随了母亲那般高挑精致。
他是一个天生的美男子,浓密而卷曲的头发,深邃凹陷的眼眶和漂亮的五官,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好像涂了一层分布均匀的蜂蜜一样。他的母亲无钱无势,更无性格和一技之长,看来三从敛迹看上她的原因,纯粹是她那令人惊为天人的外表。
“妈,我们走吧。”
律师手里的遗嘱好像麦当劳刚换上的厕所卷筒纸一样长,从悠匡没那么好的耐心,就算是进口大片他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再等等。”母亲伊芙跪在榻榻米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律师的手,脸上露出无比焦急的神色。
从悠匡知道她在等什么,她要的不是遗产,而是名分,只要律师说一句“三从大夫人”这个称谓,哪怕下半句是“她一无所有”,伊芙都不会介意。
“妈,很无聊。”他拖长了声音说道。
“求求你,悠匡。”伊芙恳切地说,看了儿子一眼。
从悠匡只好再坐回原地,他早就不跪了,跷起二郎腿躺在榻榻米上。
律师到目前为止宣读完的只是三从产业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三从治世很明显就是在整人,他写这份遗嘱的时候一定精神好得可以去逮兔子,不然不会把生前用的马桶都拆成盖子和坐便器分给家人。
但是家人却兴致高涨,因为他们知道老爷子习惯把巨额财产放在一些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比如,把房契塞进马桶水箱里等等。于是,分到被肢解马桶的人都兴高采烈。
“还没有提到我们吗?”伊芙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语。
从悠匡哼笑了两声。
律师手里的卷筒纸已经到了最后的部分,他读道:“以上,是一些具体财产的分配。至于三从家族今后的继承人,一时半刻无法决定。但毫无疑问,他必须是一个出色的人,做到遗嘱中所提三件事的,由高洋律师佐证,我承认他为三从家族第十八代宗主。”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银针落地可辨声。
律师继续读道:“第一,身手必须最强,三从乃武道世家,这点毋庸置疑;第二,必须得到我生平所结交四位好友中,至少三位的认可,名单后附;第三,必须拥有我三从家家传信物,方可统领三从。”
前两样众人都了解,唯独第三样令他们面面相觑。
“律师,老爷子所提的信物交给你保管了吗?”
“我们家有信物吗?”
“拿出来看看吧!”
律师收了遗嘱说:“至于信物老爷子没跟我提过,他说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各位,信物这个东西,该你得的跑不了。”
“换言之是要我们自己去找吗?”
“没见过样子怎么找啊?!”
底下众口纷纭,律师刚要合上遗嘱,忽然看见底下还有行写得歪七扭八的小字,显然是最后老爷子快要断气时加上去的,他仔细分辨了一下。
“啊,还有一条。”
底下人一听还有,顿时来了精神。
律师读:“仅有盒子一枚,交与长孙从悠匡。”
律师在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玩意儿的大木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盒子,“嗯,是这个没错,拿去吧。”
“原来我还有东西可继承啊。”从悠匡冷笑着应道,他以为老爷子一过世就差不多到了他们母子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了。
其他打成一片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神中,假装对那个小盒子的容量寄予了无限同情——它那么小,不可能是地契、房契,更不可能是珠宝现金。
律师走到从悠匡的面前,缓缓打开了盒子。
大家的心提到嗓子眼里,他们等着看好戏,就像那个年轻人刚才等着看他们的好戏一样。
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比外面这个更加破旧。
“等等,它不会爬出一只蜈蚣来吧?”从悠匡半开玩笑地问,他是不在乎究竟能得到什么玩意。可重要的是,他是这幢房子里唯一没有被三从死老头整过的人——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你有权放弃继承。”看来律师一样了解老头的秉性,他也半开玩笑地说。
从悠匡挠了挠鼻翼,望天。然后他耸耸肩,“打开吧。”
律师慢慢地微笑起来,十分诡异且毛骨悚然的笑,“你得自己打开。”
从悠匡接过盒子,在手里掂了两下,分量也很轻。他打算掰开它,围在身边的人“呼啦”一声退出一米之外。
反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老头捉弄人的手段他已见怪不怪。
盒子的盖子被掀开一条缝,从悠匡以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人。
然后他失手将盒子打翻到了某人的脚边。
“呀啊——”
那个人像被开水烫了脚一样发出杀猪的叫声。
盒子像曲棍球一样被大家的腿踢来踢去,一时群魔乱舞,节目精彩纷呈。
律师推推眼镜,当盒子被传到他脚下的时候他“啪”的一声踩住了。
从悠匡和他视线接触了三秒钟,然后略微弯腰做守门状。
律师开球,一个飞铲!凌空直射——好球!
从悠匡接得也很漂亮,盖了律师一个大火锅。盒子从半空中分成两半,从悠匡大叫一声:“这也行,接哪半啊?!”
出于本能,他扬手捏住了从盒子中飞出的东西。
盒子的两半则落到人群之中去,刚看完曲棍球的律师接着又欣赏了一场踢踏舞。
从悠匡把拳头送到眼前,感受着那个东西的形状。他慢慢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镶了琥珀石的戒指。
这个琥珀石并不是值钱的那一种,它里面空无一物,而且浑浊不堪,一看便知是廉价与偷工减料相结合的产物。
从悠匡淡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捉弄。然后,他抬起手,把那枚戒指戴到了食指上。大小十分合适,他对着光线欣赏了一下。
律师走过来,说了一声:“真漂亮的手,像弹钢琴的。”
从悠匡活动一下指关节,“好看吗?”
“很称你,实话。”律师一丝不苟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他勾勾嘴角笑了一下。
律师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这个年轻人若不是生在三从家,他会是一个走到那里都被人羡慕的男孩。
三从治世生前曾经说过,三从家里他只羡慕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姓三从,从天从地从心德。唯独那个人,只需要一从。
律师收回思绪,习惯性地拍了拍从悠匡的肩膀,“年轻人,祝你好运。”
从悠匡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从混沌忽然变犀利,像一个梦游中的人突然清醒。律师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扣着肩胛骨半跪在地。
“不要碰我。”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然后他松开手走去扶伊芙,“妈,走吧。”
其余的人扶起律师,七嘴八舌地问候着。
“您没事吧?”
“不要理他,从小就是这个德行,谁碰他一下都会被揍,真是的,外面生的野种就是不成器,活活一只野兽。”
律师神情哑然地站稳身子,肩胛骨的地方隐隐作痛。
“那孩子的身手……太敏捷了!简直神速!”
他的喃喃自语显然没能引起大家的重视,“您说什么?”
律师跟随武学世家宗主三从治世时日已久,加上本身并不是一个门外汉,对如云的高手并不陌生。但是从没有人能像从悠匡一样做出快速的反击,简直就是出于本能的敏捷。
背后人的闲言碎语从悠匡并不是没听到,他们没给他走出足够远的时间来回避,可是他不在乎,反正听得也不少了。
“悠匡,你听见吗?”伊芙低声说,声音有点起伏,她很激动。
“您别理他们,妈妈。”
“不是那个,不是。”伊芙说,“刚才遗嘱中说,你是长孙。悠匡,爷爷承认你是长孙。”她笑了。
从悠匡叹口气,“当然啦,我不是一直叫他爷爷嘛。”
伊芙摸着儿子的脸,热泪滚出眼眶。
“妈……”他没想到一个长孙的称呼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我们终于是三从家的人了。”伊芙低头寻找着从悠匡的手,“戒指呢,让我看看,爷爷给你的戒指?”
从悠匡伸出手,“喏,在这里。”
伊芙抚摩着光滑的琥珀石表面,“这么旧,一定是老爷生前的爱物吧,说不定,是敛迹留下的遗物呢。”
“怎可能——”从悠匡才一张口,马上改变了主意,“妈,我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不,我不要,这是给你的。”伊芙急忙握住他的手,“你留着。”
从悠匡很努力地要把戒指弄下来,他铁了心要送给母亲,说不定有了戒指,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有个精神寄托。
可是邪门了,戒指就像在他手指上生了根一样,死死地固定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努力地拔。
戒指并不紧,转动还是可以的,但就是拔不下来,甚至连让它离开指根都做不到。
“别拿了,妈妈不要。”伊芙把手塞回给从悠匡,很高兴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该死的。”从悠匡无奈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以及坚守阵地的指环,忽然发现那块石头里面似乎有一个很小的黑点。
刚才并没有发现这个点,也许是个污斑,也许是他眼花。
如果不是这枚戒指,他也许会一直做他普通那面的从悠匡,隐藏自己许多的秘密和锋芒,娶妻生子,孝敬母亲,然后终老一生。
可惜,从他拿到戒指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那个机会。命运的恶作剧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但有时候,也是一个机会。
院子里,老榕树有一片不安分的叶子慢慢地飘落了下来……
从悠匡举起手挡住眼睛,以避免强光对视力的伤害,“奇怪,我确实已经睡觉了,怎么会在这里?”
强烈的光芒中,一片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擂台?他看见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并且尖叫不已的观众,再看看自己的装束。他穿着黑色阿迪达斯的紧身运动衣,这是他穿着睡觉的衣服没错。而且他光着脚,看来,他的确是正在睡觉。
然后,他看向走上场的自己面前的对手。
“二叔……”
他的二叔三从礼迹坐在擂台的另一边,穿着蓝色条纹的短裤衩,戴一副拳击手套,正把护嘴往嘴里塞。
“小子,受死吧!就算你吓得喊我叔叔,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在说什么啊,二叔。”从悠匡没好气地摇摇头。
“哼哼,就算喊爸爸也没用,小子!”三从礼迹两个拳头撞了撞,面露狰狞,“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加油加油!”
擂台下一个女人穿着比基尼领导一群厨师在跳拉拉队舞,从悠匡不得不承认自己感到有些滑稽可笑,“二婶?”
“加油加油!”
那女人每喊一句,厨师们就动作整齐地往锅里倒一点油。
“知道了,我一定是在做梦。”从悠匡双手抱肩琢磨着,然后看看天花板,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既然是做梦,那就算真打了也不会怎样吧?”
“小子,你还杵在那里干吗?衣服也不换,藐视我吗?”
三从礼迹傲然地用下巴努努从悠匡身上的阿迪达斯运动睡衣,要不是双手戴了拳套,他估计要竖起中指比划两下。
“免了,我怕你看了我的身材会自卑。”他淡淡地说,可是肆无忌惮的话语却深深地刺激了挺着一个啤酒肚的三从礼迹。
“臭、臭小子!”三从礼迹气得鼻子冒烟,“我要替你爸爸好好教育你!”
“哎?你能不能代爸爸教育我,我不知道,”从悠匡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不过如果我代你爸爸教育你的话,爷爷一定会很赞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臭小子!”三从礼迹勃然大怒。
“老是臭小子臭小子,你就不能换个词?”从悠匡的声音一直都是淡淡的,漠不在乎,却成功地煽动了对方的怒火。
“我杀了你——”
把一只手背到背后的同时,他捏住三从礼迹的左拳往膝盖上一压,顺手朝他脸上扇了一个耳刮子,扇得他护嘴和牙齿一齐飞出根据地。
“打架的感觉真的很爽,我可是从初中开始就没拿家里人练过这双拳了。”脑海中浮现平时三从礼迹那总是不屑一顾的眼神,好像他真是没有爸爸自己蹦出来的野种一样,“别让我失望,经打点,起码支撑个十分钟让我热身——二叔。”
看着眼前的三从礼迹像只猩猩一样扑上来,从悠匡兴致大好,火力全开,反正是做梦,不打白不打,对不对?于是他的拳头更加有力了!
擂台上的强光和如潮水一般的欢呼声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柔和的阳光。
睁开眼,从悠匡伸了个懒腰。
果然是个梦,不过要是天天做这样的梦,也没什么不好。又解气,又能练身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每一次出招的情形,只可惜对手太弱,顶多只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拎着书包去餐厅,经过庭院时,他看见一家成员正襟危坐地坐在最大的专供开会决定事宜的房间里。
佣人看到他,急忙叫:“悠匡少爷,请过来,就等您了。”
“又怎么了?”他不脱鞋,只靠在门边上闲闲地问。
母亲伊芙把他拉坐下来,“悠匡,二叔被人袭击了,现在正躺在研究所里面。”
“哦,这么衰啊?”从悠匡漫不经心地掸掸衣领,对于这个家,他从来都不会用奚落以外的形式表现得更加热心半分。
“不是的,二叔说是你揍他的。”伊芙小声地说。看了一眼家里成员如刀的目光,嗫嚅道,“二婶说她也看见了。”
“抱歉,我昨天一直在房间睡觉。”从悠匡挽起伊芙,“妈,走。”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这个天杀的小杂种!”
三从礼迹的夫人,也就是他的二婶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我说,他好歹也是习武数十年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揍得了他?”
“你揍了,你几下就把他揍晕了!”二婶大叫着,“你这个天杀的小畜生,出手这么重!我知道你能打,大家都知道你能打!”
从悠匡把书包丢到脚边,慢慢地挽袖子,“对啊,我是能打,你要不要试试?”
他有两大禁忌,一是欺辱他的母亲,二是碰触他身体,如果不触犯他,基本上是没什么机会领教他的拳脚。他不是不能忍耐的人,真正习武之人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忍耐。
“报警!报警抓他!他早晚会毁了我们家,这个天杀的小畜生!”
伊芙急忙护在儿子身前,同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悠匡,你到底……”
“我怎么可能,妈?”从悠匡拍拍她,“我上学去了,你别担心。”
“站住!”三从家的三子,三从宏迹站起来,“在事情真相大白以前,你哪也不能去,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从悠匡对他笑一下,“你们想软禁我吗?”
三从宏迹没有说话。
“就凭你们这群臭鸟蛋?”从悠匡继续微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
三从宏迹被激怒了,他举手起掴过来,“放肆!”
显然他是在公然触犯从悠匡的忌讳,挑战他的耐性。从悠匡如他所愿地满足了他,他只不过轻轻弓起膝盖,朝着令人尊敬的叔叔脑门一撞,让他仰面倒在地上而已,“别——碰——我。”
“你可以上学去,你妈妈留下。”三婶说话了,她是个沉着精明的女人。
从悠匡终于开始隐约地发怒了。
“悠匡,你去上学吧,妈妈留下来没问题。”伊芙坐在三婶旁边小声地说。
从悠匡“哼”了一声,把书包丢在地上转身回房间,连早餐都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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