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后山树林里的鸟儿,天还没亮就开始啾啾地叫个不停,让人心烦。顾明波端着脸盆,来到院子水池边准备洗脸。
刚起床时,他的左下腹突然隐隐作痛,这现象令他十分惶惑与不安。他知道,每当那里出现隐痛,一定将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记得,第一次失去童贞的时候是这样,和赵红静分手在小花家里见面遭到叶飘扬搧耳光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次去前线部队公布名单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有当宣布军工队解散他复员的那次也是这样。总之,每当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前,他的小腹都会出现隐痛。开始几次他倒不觉得,后来次数多了,回想起来,居然一次不拉都是这样。今天小腹又痛了,难道说又有什么不幸的重大的事情将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
这时,海霞端着脸盆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海霞早就起来了,一直站在窗边望着院子,她在等待顾明波的出现。昨天她回了一趟家,老朱还在地里忙碌,她乘夜班车才赶了回来。在这寂寞孤单的夜晚,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她和顾明波,她很想再找顾明波去调情,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那次阳萎是由于喝了酒的缘故,没想到她敲了许久,他始终不开门。这深深地刺伤了海霞的自尊,她可是主动去找他的啊,他不但不领情,竟还装出一副清高不屑一顾的样子,令她好不懊恼。
可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老朱事先知道这几天戴妍也不在顾明波的身边,他是绝不会放心将她和他孤男寡女留在仓库大院的。这样良好的机会,他竟视而不见,毫不珍惜,让它白白错过,一想起来,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夜,你为什么不开门?”一到水池边,海霞将脸盆啪地一放,气呼呼地问。
顾明波望了一眼阴沉着脸的海霞,忏悔地说:“前夜是我喝了酒,昏头昏脑的,因此冒犯了你,事后我很后悔。你是老朱的老婆,我不该想入非非,对你非礼,真的该死。”
“你还以为昨夜敲门,是我想再次和你鬼混吗?你也不瞧瞧自己这个德行,我有那么下贱吗?我总不致于去找一个不中用的东西吧。”海霞巧妙地将昨夜自己真实的意图掩盖了起来。
“那你昨晚敲门干吗?
“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为啥不在当时直接说?”
海霞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明波,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倒霉了,老朱已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他说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宛如睛天霹雷,顾明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刹时一片空白,许久,他才惊恐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
“你,你真傻,你怎么能把这事告诉他呢?”
“谁让你来欺侮我的?既然没本事,又何必来冒犯我?更使我气愤的是,还要污蔑我有狐臭,你这是存心出我洋相在作贱我。”
“天地良心,我绝没这意思。”顾明波哭笑不得,“就算我欺侮了你,你也不致于将这事告诉他。”
“老朱平时对我很好,我不想对不起他。”
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那次分明是她勾引他的,淫荡而又迫不及待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现在一转身就想做贤妻良母了。这嘴脸说变就变,不但恬不知耻,而且还充满邪恶。
“我并没睡了你。”后悔莫及的他只得这样辩解。
“那你看了我,摸了我,亲了我,总是事实吧。”
顾明波不禁哑口无言,他在心里直骂自己神魂颠倒,居然会跟这样没有教养的可怕的女人搅在一起。他想,天底下不会再有海霞那么无耻那么卑鄙那么没有头脑的女人了。与异性有染,摊谁的身上都不会去告诉伴侣的,就是在丈夫已怀疑或已知情追问之下,也能瞒则瞒,能避则避,决不会主动全部坦白的。她倒好,将原来丈夫根本无法知道的事情轻巧地一咕脑儿地唯恐落后地告诉了他。她自己也许没事,看在她坦白交待的份上,老朱会原谅她,可他将怎么做人啊?
戴妍知道后,一定会伤心欲绝和他分手,日后他又该如何跟老朱一起共事呢?想到这些,顾明波几乎就要哭了。他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失神落魄地拿着脸盆走回屋去。
海霞在后边跟着走了几步,讥讽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像你这么骚的男人,就该得到点教训。”
顾明波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望着他灰溜溜的身影,海霞不禁偷偷地捂着嘴巴,吃吃地轻声笑了。
海霞并没告诉老朱,她再傻也不会傻到把这事告诉他的。不过海霞也并不是无中生有,昨天中午和丈夫亲热时,她确实曾差一点把和顾明波的关系透露了出来。如果当时不是她急中生智,如果不是丈夫是个没有头脑的很好哄的男人,她必定招架不住,无法自圆其说,让丈夫消除怀疑。
那时,几夜没亲热了,晚上海霞又要回城里去,喝了酒的老朱在午睡时就将老婆剥了个精光,准备睡上一次。
海霞欲火正浓,被顾明波搅起的情欲由于没发泄掉,她的身上一直痒痒的。丈夫一挑逗,她便立即给予热烈的响应。
海霞是个淫荡的女人,与老朱夫妻生活过了那么久,已没新鲜刺激可言,不像刚结婚几年那样一门心思地配合老朱想着他了,她早已把丈夫当成了那些她中意的男人。那天中午也一样,她自然把丈夫幻想成了其他男人。
那会儿,海霞想的是顾明波,只因她刚和顾明波有过,虽没成功,但毕竟已有过肌肤相亲。
老朱喝了酒,脸红通通的,嘴里满是酒气,可她分明感到丈夫的那个东西硬梆梆的,擎天柱般地坚挺着。她一把握住他,好奇地问:“你渴了酒,怎么会这个样子,那么虎生生的?”
“以前还不是一样。”
“可是,有些人喝了酒就不会勃起。”
“你怎么知道?”老朱警觉地问。
海霞暗吃一惊,暗骂自己口无遮掩,该死。
“书上这样说的。”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老朱兴致正浓,没理会妻子的这些微妙的变化。他在海霞的牵引下,稳稳地进入了妻子的身子,快活地抽动起来。
“男人要是阳萎,做妻子的就像守活寡,真的没意思。”海霞一边享受着丈夫带给她的刺激,一边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你今天怎么老说这些?”老朱再次警觉,不禁停了下来,怀疑地盯着海霞问:“你是不是给人家睡过,碰到了这情况?”
“看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老婆是这样随便的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和你做这事时,我喜欢这样说,这样刺激。谁像你,有时一声不吭,只知道埋头苦干。”
老朱想,妻子说的没错,两人在过性生活时,妻子真的常常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异想天开漫无边际地说些让人听了心跳脸红的话。虽然换了他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在那些时候听这些话还是挺享受挺管用的,好几次想退缩放弃的他又重振雄风,伺候得妻子欲仙欲死,大呼痛快。
“你看顾明波和戴妍是不是这样?两人经常吵架,我想顾明波在那一方面也许存在着缺害,一定是满足不了戴妍。”她的解释已令老朱消除怀疑,海霞再次放心大胆地将话题引到了顾明波的身上。
“不会吧,他是从部队上下来的人,壮得像头牛,怎么会是窝囊废呢?”
“人没有貌相,也许他就是。”海霞差一点脱口而出说顾明波真的是个不中用的孱头,但突然想到不能这样明明白白肆无忌惮地说,于是改了口。她怕自己再胡说八道不小心说出和顾明波的瓜葛,便咬往丈夫的肩头,开始母狼嚎叫似地叫起床来。
昨夜,她满怀希望地去敲门,可是顾明波不知好歹竟一直不开,害得她一夜没睡好。起床前,她就想好准备来个恶作剧吓他一下。这会儿,见顾明顾信以为真吓得不轻,海霞真的开心极了。
顾明波来到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再过几天老朱就要来了,他可怎么办?如果两人打起来,老朱虽不是他的对手,可毕竟心虚理亏,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事,一旦老朱恼羞成怒和海霞联起手来,反咬他一口是强奸,那可是要判刑的。唯一感到宽慰的是,好在当时自己并没进入过海霞的身子,他想只要向老朱解释清楚,也许老朱会原谅他的。假如不原谅,要剔要剐也只能随他们处置了,自己在那些时候是决不能实施反抗的。可是,在戴妍面前,他又该作如何解释以取得她的原谅?
在这时,顾明波的心里禁不住出现了一丝对戴妍的抱怨。如果不是她一直懒在白鸽家里,海霞也不致于会有这个机会来勾引他。
今天是礼拜天,戴妍休息,顾明波心想,反正这件事已无法隐瞒,不如趁早向戴妍坦白,或许还会取得她的谅解。到时老朱来兴师问罪,她也不致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瞪口呆,措手不及。有了思想准备,或许能看在以往的感情上还会替他说上几句好话。只要内部团结两人结成统一战线,事情尽管十分棘手,但已无后顾之忧。
戴妍上次没及时回家,顾明波后来才知道她去看望郑天佑了,并在他家吃了饭,所以才耽搁了时间。郑天佑是局里领导,出了事,作为下属去看望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他感到遗憾,郑天佑对他有恩,戴妍在去时应叫上他,也好让他当面向郑天佑表表心意。
那时他压根儿没去想,郑天佑会不会和戴妍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知道戴妍是去了郑天佑的家,顾明波一直提着的心立即释然,他一百个放心。他想无论戴妍如何风流,无论郑天佑如何好色,总不会在老婆尸骨未寒的时候,在她的眼皮之下去偷情,况且他平时并没听说过两人有这方面的传言。
顾明波一路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着,到白鸽家时,戴妍还没起床,他没像前两天那样要求她搬回去,只是失神地坐在床沿上,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把那些难堪的事向戴妍说出来。
戴妍脸朝里躺着,也没理他。
许久,顾明波才鼓起勇气,扳过戴妍的肩头,吞吞吐吐地说:“戴妍,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很后悔也很内疚,你听了以后,一定要原谅我。”
“什么事?”戴妍惊讶地望着他。
“那天晚上,由于找不到你,我心很烦,回寝室后喝了点酒,昏头昏脑时调戏了海霞。”
戴妍出奇地冷静,并不像顾明波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谴责他,撕扯他,始终一声不吭地听着,直到他说完,她才冷笑一声,说:“你口口声声要我注意言行,不要跟别的男人接触,到头来自己却去做这些,你说你还是人吗?”。
“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向你坦白,希望你能原谅。”
“你说我能原谅你吗?”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好在最后我并没和她发生过关系。”
“这重要吗?”
“重要,结果决定事情的性质。”
“告诉我这些,你的意图是什么?是良心发现,还是向我炫耀,你很伟大,很有魅力,有很多女人喜欢跟你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