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波清楚,在他人的眼里,他是配不上戴妍的,倒不是说他人配不上,而是两人的地位相差悬殊。一个是正式工,一个是临时工,一个是非农业户口,一个是农业户口,这些差别在当时几乎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是不可相提并论,不可逾越的。
“没有的事。”他难堪地讪笑了一声,否认道。
此时已是仲春,天气很热,海霞只穿着一件短袖衫。她的胸脯本来就大,此刻乳峰像是要从乳罩里挤出来,露出了一道雪白的肉沟子,顾明波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你们男人就是小心眼,容不得老婆有半点出格,可你们自己呢?那个花心啊几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见到漂亮的女子就禁不住想那个。”她发觉顾明波在打量她的乳房,起身戏谑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包括你,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专瞅女人的那几个地方,也不感到难为情。”
“你在说谁?”
“还能说谁,当然是你。那天你和戴妍吵架,我来不及披上一件外衣就下来劝架,那会儿你的眼睛可是带勾的。我知道,要不是吵了架,要是换在平时,你一定会扑过来侵犯我。”
海霞的话语,海霞的举止不无挑逗,正在心烦气躁醉意朦胧的顾明波来不及多想,顺势一把将她拉在怀里,说:“你胡说,我可要惩罚你。”
那女人也许早就有意,她只是轻轻地哦地呻吟了一声,便坐在他的膝上抱住了他的脑袋,娇喘吁吁地说:“我说错了吗?你是不老实嘛。”说着话的同时,她便挺胸拿乳房去碰他的脸庞。
顾明波再也忍受不住海霞的撩拨与诱惑,用嘴挪开她的胸衣,痴谜地乱拱起来。
海霞的脑袋极力往后仰着,嘴里兴奋地呢喃着什么,双手插在顾明波的头发里,胡乱地抓着,没丝毫反抗的迹像。
“当心碰翻桌子,去床上吧。”见他疯狂的样子,趁销魂的间隙,海霞软软地提醒了一句。
偌大的仓库大院,只要关上大门,外边的人进不了里面。老朱在乡下,晚上没有车班进不了城,戴妍没有钥匙,要进来也只能敲门。那时,他们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将衣服穿戴整齐再去开门。因此,此刻两人毫不顾忌地将各自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海霞是淫荡的,难得碰到丈夫不在身边,难得有年轻的异性青睐她,她快乐得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浑身酸软,又飘飘欲仙。
顾明波一直在海霞的脸上、乳房上亲着,吻着,偶尔只是碰一下她的大腿。这样虽不乏刺激,令她十分享受,但海霞总感到缺少点什么。她想发泄,想抓住点什么。海霞停留在顾明波背上的手,开始摸索着伸向他的大腿根部。她吃惊地发现,尽管顾明波在她的身上生猛地作腾着,他的那个尤物竟软软的,与他粗鲁的动作不成正比。
“怎么回事?”她一把推开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不会硬?”
顾明波也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嗫嚅着说:“以前不是这样的,也许刚才喝了酒的缘故。”
“算了吧,人家喝了酒更是了得,你倒好,反怪喝酒误了事。”海霞嘲弄地说:“我知道了,你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怪不得戴妍要跟你吵架,摊谁身上都会忍受不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老朱才不中用呢。”
“他可比你厉害得多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偷腥?”
“这是两码事,正像甜的吃多了想吃咸的,咸的吃多了想吃谈的,个人爱好不同。”
往日在做这事时一直坚挺无比的东西这会儿确实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顾明波想,这一方面是由于喝了酒。人家喝酒会兴奋增加力度,他试过,知道自己恰恰相反。一方面是由于戴妍没按时回家,更主要是,自从与戴妍吵架,再加戴妍流产,这几天他的身心一直很疲惫。此刻海霞的轻视激怒了他,他重又将她扑倒在床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不让你知道一下我的厉害,也许你真的会以为我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有很多女人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向往受虐的心理,渴望在性生活中,男人越粗暴越疯狂越好,海霞正是这种人。顾明波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她带来了说不出的愉悦与刺激,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重又握住他,尽着一个成熟女子特有的柔情,百般爱抚着,套弄着,很快,她就感觉到手中的东西已变粗变硬了。
“不错,没让我失望,确实不是狗熊,而是英雄。”她的兴奋点很敏感,一碰就着,顾明波的气势与表现令她沉醉,全身的细胞都在异常地活跃着。她迫不及待地牵引着他,移向自己的隐秘之处,此刻,她渴望的就是让他早点进入她的身子,充实她,肆虐她。
眼看就要到达她湿润的地方了,她浑身都在兴奋地颤抖着,期待着他的进入。突然,她发觉自己手指夹着的东西,一忽儿的工夫又变软变小起来。
“你,讨厌,那么多毛病。”这一惊一乍,令兴奋不已的海霞好不懊恼。
顾明波本已恢复雄风,待进入港湾正式扯帆起航,踏上征程,然而就在这时,他真切地闻到了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不但强烈,而且令人作呕。他明白这气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分明是她的狐臭。他炽烈的情欲又像遭遇了冰点,刹时消退下去。
以前和那枪毙的少妇、叶飘扬、戴妍作爱时,她们的身上都带有一股好闻的似兰如麝般的清香,让人如痴似醉,永远也闻不够,那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平时以及刚才倒闻不出来,现在之所以这样强烈,一定是由于她的放纵,打开了她的汗腺,狐臭也就随着她翻澜的情欲,一股股地迸发了出来。
“恶心死了,那么臭。”
“什么臭?”
“是你的狐臭。”顾明波实话实说。
“我怎么闻不出来。”
“也许你患有鼻窦炎。”
“你放屁,我家老朱可从没说过。”
“那是闻多了,见怪不怪,或许老朱和你一样有鼻炎。”
“你不要糟塌我。”海霞举起胳膊,一把将顾明波的脑袋挟在她的腋下,“你闻闻,是不是没有?”
顾明波只觉得一阵翻胃,哗地一声吐了出来。
海霞来不及躲避,就被他吐了一身。
“你这个死人,真缺德。”海霞一边大大咧咧地骂着,一边跳下床去,连衣服也没穿,就开门赤身裸体地跑到院子水池边去洗身上的秽物。
顾明波瘫痪般地躺着,也没起床,他在心里恨恨地想:“谁让你刚才胡说八道的。”
顾明波深切地感到这个女人的骨子里原来是这样的轻浮淫荡。平时老公在身边一本正经的,仿佛是个贤妻良母,哪里想到,老公仅仅不在身边几天,她就迫不及待肆无忌惮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这个女人会这样,那么戴妍呢?难以保证她不会这样。这么迟还没回来,说不定正跟哪个野男人在鬼混,在寻欢作乐,乐不思蜀了。
也许这是报应。
戴妍和顾明波分手已成定局,上次来家里,她已将这一决定告诉母亲。
戴妍的母亲是大队妇女主任,在这一带是有名望的,如果让人家知道,戴妍看不起顾明波要退婚,这无疑是弃贫爱富的行为,将遭到人们的谴责,是万万不可的。但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这关系到女儿的一辈子幸福。从顾明波以及他家看来,他们是没有能力能让女儿享受到幸福生活的,那么只有硬着心肠断了这份亲事。这虽有点不道德,但谁让他们这样贫穷,这样倒霉呢?这只能怪他们自己的命运,他们是没有权利要求人家陪着受苦受难的。
当时来提亲,如果不是戴妍早已吩咐,他们是万万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都是乡亲,他们太了解他家的情况了。虽是良善人家,但家庭委实太穷了,那么多儿子,每个都要讨老婆。讨老婆不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要有结婚的房子,而他家里,仅那几间房子,分给谁好?大的已结婚,几乎已占去了全部房产,余下的几个可已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间新建的茅草屋孤伶伶地伫立在村子西边。
为了能找到退婚的理由,戴妍母亲几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儿媳曾告诉她顾明波和戴妍吵架时说过,后悔与戴妍谈恋爱。戴妍母亲决定就抓住这一点去退婚,让顾家说不出话来。
按照规矩,订婚时聘礼由介绍人去送,退婚时理应也该让介绍人去退,省得亲家面对出现不愉快,只因为儿媳与顾家有瓜葛。为了不让白鸽为难,戴妍母亲决定亲自上门去处理这事。
两家平常有走动,关系较好,母亲见亲家母来串门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见她拿了两个大包裹才感到奇怪,,疑惑地问:“亲家母,这是什么东西?”
“是毛线。”
“干嘛?”母亲不禁愣了一下。
“还给你们。”戴妍母亲拉长着脸,说:“我儿子结拜你为干娘,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只是我没想到,自从戴妍和你家明波定亲后,你家里人竟会在外边说戴妍是自己送上门高攀你们。我们倒不起这个霉,因此就只好将这门亲事退了。”
“亲家母,你这是听谁说的?也许这是谣言,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家儿子那么多,你家不嫌弃,我们已感激不尽。天地良心,我们顾家怎么会去说这种伤天害理的话呢?”母亲急了。
“说没说过,你们自己清楚。”戴妍母亲丝毫不理会无辜的母亲剖心掏腹的哀求,冷冷地说:“我们过去是亲戚,好说好散,以后还是,你们好自为之吧。”戴妍母亲一说完,就转身离去。
只见母亲的眼里已蒙上泪水,她并不傻,知道自己儿子复员后没有体面的工作,家里又穷,已被戴家瞧不起,这是戴家在找借口。她怔愣着,直到天黑也没想起去做饭。
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时,顾明涛刚好挑水进来,戴妍母亲和自己母亲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家里,包括其他的哥哥嫂嫂,都为自家兄弟能有一个在城里工作且富有美丽的戴妍做未婚妻感到自豪与高兴,平时赞美还唯恐来不及,怎会忍心无中生有地去糟蹋呢?这无非是戴妍母亲翻手是云覆手为雨污蔑他们。
这一幕残酷的情景深深地印在了他还没成年的记忆里,使他深切地感到人情的炎凉、险恶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