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那天戴妍离开顾明波时，曾约他去丹象城里玩，可是顾明波一直没去。就要归队了，顾明波准备在城里住一晚上，顺便和戴妍好好聊聊。
不愧是一道长大一道上学的伙伴，不愧是家乡的姑娘，不愧生活在城里，戴妍的热情与开放令顾明波感动。晚上，华灯初上，戴妍挽着顾明波的胳膊，并肩在大街上行走，顾明波恍如梦中。
活那么大，顾明波虽已见识过几个女人，但众所周知，由于特殊的原因，都是偷偷摸摸的，他还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地和一个姑娘相依相偎过。就是和赵红静也没有过。那次在县城，吃过饭后去中山公园，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根的阴影，一前一后，做贼般地穿过那些街道，生怕愣不防熟人从前面走来。
一切对顾明波来说都十分新鲜，在部队一到晚上就闷在营区里看电视，打扑克，一到九点钟熄灯号一响，雷打不动就得睡觉，根本无法想象能有机会和心爱的姑娘一起散步。顾明波的心里溢满温馨之情，飘飘然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着甜蜜的微笑，仿佛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走着，谈着，突然，正忘情地沉浸在遐思中的顾明波的胳膊一下子被戴妍甩了开去。
“怎么了？”顾明波不觉吃了一惊。
“后面有我单位上的人。”见顾明波疑惑的样子，戴妍忙抱歉地说，“让他们发现我挽着你，明天就会取笑我，影响不好。”
顾明波转头望去，果然在饭店门口，几个似乎刚从里面出来的男子，在他们的背后指指点点。
对于男女情事，顾明波不能说久经沙场，但已不是少不更事，他的感觉说不上炉火纯青，可也并不至于笨到稀里糊涂。刚才的情景，使他意识到戴妍并不简单，也许她并不是第一次与他恋爱。试想，当一位纯洁的姑娘挽着自己心爱的心上人时，骄傲还来不及，谁还会去在乎外人的看法与议论而突然惊慌不已地甩手？如果不是心中有鬼，相信是做不出来的。然而，顾明波并不难过，因为他想得很开，并不封建。
戴妍已老大不小，这么多年一直在城里，人又生得那么出众，难说没有追求她的人，这是正常的。如果一直没恋爱过，这反而不正常。况且他自己也有许多启齿不了的肮脏的事情，他实在找不出理由能去计较戴妍的资格。
自从和那个少妇以及叶飘扬发生过性关系后，对日后自己的对象，顾明波在心里有一个秘而不宣的标准。那就是在他之前的事他不管，就是曾经失身过他也可以原谅，只要和他恋爱后保持忠诚就上上签，万事大吉了。他衡量恋人的态度一贯如此，顾明波委婉地将这意思说了出来。
“你这样说，好像我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你的心目中，已经是个坏女孩？”戴妍立即反诘过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分明是这样想的。”
见戴妍不高兴，顾明波连忙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是说恋人之间，以前的事可以忽略不计，无论做过什么，无论纯洁与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应是相爱以后。我只是一时兴起信口开河跟你交流意见，并不是针对你说的。”
他的本意是想让戴妍知道她若有过失，他可以原谅，不会在乎。没想到戴妍如此敏感。他好心办了坏事，想帮助她，使她高兴，反而一句不慎给她带去了伤害，他不免诚恐诚惶。
戴妍没再吭声，只是低头走路，仿佛有满腹的心事。
夜深时，顾明波随戴妍回她哥哥家里。他原想去住招待所，但白鸽不让他去开房。楼下，默默地站着的时候，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相吻起来，但蜻蜓点水似的，戴妍只让顾明波碰了一下双唇就推开了他。
“不好，有人来了。”戴妍小声地说了一句。
顾明波举目望去，四处无人，才知上当，想再吻时，戴妍已离开他很远。
戴妍得意地抛给他一道媚眼，一个飞吻，面对戴妍这会儿的调皮淘气，刚才被她搞得情绪有点低落的顾明波不禁笑了，便带头上楼走进屋去。
早晨，顾明波还没起床，戴妍就急急地过来敲门了。
顾明波发现戴妍的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憔悴，显然昨夜她失眠了。
“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戴妍没好气地说：“都是你害的。”
“这么说，我成害人精了。”顾明波噗地笑出声来。
“还笑，想到等一会你就要走了，我的心酸酸的，好难过。”
直到此时此刻，两人虽已亲吻拥抱，但都是象征性的，每次轻轻的一碰就分开。因为相处得委实太熟了，顾明波和戴妍始终十分矜持，谁也不敢热烈忘情，尤其不好意思首先去碰触对方的私处。由于今天就要离去，顾明波心想，如果再不亲热就没机会了，于是，他放开胆子，伸手拉了一下戴妍。
戴妍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顾明波边吻边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去抚摸她的乳房。
也许刺激强烈，戴妍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声声叮咛道：“明波，不要忘了我，到部队后，一定要经常给我写信。”
戴妍的真诚，戴妍的柔情令顾明波感动，他紧紧地拥抱着戴妍，深为自己拥有如此全身心相爱的女友而自豪与幸福。
告别戴妍回到部队的最初几天里，顾明波也有点神不守舍，一有空就给戴妍写信。有一次，白天已寄走了一封，到了晚上又禁不住提起笔来。
恋人的心是相通的，戴妍也一样想念顾明波，顾明波刚到部队没几天，她的信跟着也到了。她告诉顾明波，那天送他从车站回去后，她没去上班，一个人难过得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场。
呵，这诱人的但又折磨人的恋情。
在丹象县时，顾明波从戴妍反常的举止中，曾怀疑她谈过恋爱或者有什么心事瞒着他，他猜得确实没错。戴妍的确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她恋爱过，差点走上婚殿，而且就是到目前为止，她还和一位有妇之夫保持着暖昧关系。那天散步，她之所以变魂失色甩他的胳膊，就是因为与她有染的那个男人在后面，她之所以那么难过，就是条件反射，以为顾明波已知道在暗中有所指。
顾明波的嗜好让人不知说他什么才好，说他下贱又不是，说他堕落也不是，他，那一个人，似乎天生喜欢成熟的女人，尤其与赵红静失恋后，他心有余悸，更不喜欢像华枝那样纯洁但青涩的女子了。
当有一天知道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在与他相爱的同时，还与一个有妇之夫保持着一种不清不白的关系时，不知他会作何感想。这可是谁都知道谁都忌讳害怕的绿帽子啊！虽还不是正式的妻子，只是准未婚妻而已，但那帽子的颜色是绿幽幽的，却千真万确。
与戴妍有绯闻的那个人是她局里的一个副局长，叫郑天佑，平时就对她垂涎欲滴，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
戴妍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隐私，每次月经来，她的小腹都会疼痛万分。因此，每到那时，她不得不常常去请假。
经期疼痛现象，并不是戴妍一个人才有，其她妇女也时有发生，戴妍常听到一些老人劝解说，只要结了婚就会没事了。她始终半知不解，将信将疑。
一次，月经来了，肚子又痛了，戴妍去请假。
那时郑天佑还是办公室主任，他好奇地问：“看你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看你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拖下去是不行的，应赶快去医院查一查。”
面对一脸关切的郑天佑，戴妍无言以对。他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她无法与他细说女人的那些事。
见戴妍捂着小腹吞吞吐吐尴尬万分的样子，郑天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发现戴妍每次请假，几乎都是在一个月后的同一个时间里，她这分明是患了痛经。
“你这是痛经，没事的。”他边在她的请假单上刷刷地签上字，边轻描淡写地说：“女人这毛病，只要让男人捅上几下就会药到病除。”
郑天佑说的那些跟老人说的是同一个意思，但比老人说得更直截了当，更简明扼要，更赤裸裸，戴妍听了，当即心口就怦怦直跳，闹了个大红脸，从此记在了心里。
正是这句玩笑话拉近了戴妍和郑天佑的距离，也正是这玩笑话使戴妍第一次有了与男人尝试性生活的欲望，试图证明一下那些话的真实与否。终于有一天，在郑天佑的挑逗下，心中本就有意的戴妍便半推半就倒在了郑天佑的怀抱里做成了好事。
说来也邪乎，自有了性生活，有时虽还会有痛经，但症状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明显，发生的频率也渐渐地少了。
从此，郑天佑和戴妍明里是上下级关系，暗地里却又卿卿我我不分彼此，尽管做的很秘密，但明眼人还是心知肚明，只是互相不说穿罢了。原来戴妍就要结婚了，她的未婚夫不知从那个渠道得知了这一秘密，突然提出跟她分手，取消了这门亲事。
戴妍真是哑巴吃黄连说不出心中的苦。
没有任何迹像，几乎是突如其来又毅然决然，这个负心人做得太狠太绝了，她可是什么都交给了他，没想到她的这一切好意都喂了白眼狼，最终闹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由于做贼心虚，她不敢吵闹，甚至不敢声张，只是打掉牙齿和着血泪往肚里吞，默默地接受了他的这一无情的宣判。
戴妍是明智的，虽很受伤很委屈，但她的沉默和付出给她换来了平安。自然身边有人知道她被抛弃了，可毕竟是少数，这事又处理得如此风平浪静，不起波澜，因此人们好奇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段时期，便很快移了开去。
那个负心人还是有良心的，分手这个结局，不但戴妍受伤，其实他也受伤不轻，然而他并不标榜自己高尚而去糟塌戴妍，只是说两人性格不合。戴妍的名声保住了，仍像以前一样，有人怀疑，但没人议论。在不知情的人们眼里，她仍是个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姑娘，包括嫂子白鸽也这样认为。
不久，局里接到通知，派人去甬城参加会议，那几天大家在单位里都很忙，有家庭牵连的人一听说要去外地开会出差，更是能推只推。因此，这次差使便落在了还是单身的戴妍身上。
戴妍嘴里推辞，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甬城和奉城近在咫尺，开过会后，她正可趁此机会去部队看望顾明波。自从他走后，她可是日里夜里想着他。
到甬城报到后的第二天，会议就开始了。戴妍人在会场上，心却已飞到了顾明波的部队里，憧憬着和他相见后的甜蜜和欢乐。
会议就这样在戴妍的思念中结束了，她本想当天就走，但最后一场会拖得很迟才结束，她怕这样匆匆忙忙地去，顾明波在部队没有准备，给他带去麻烦，再加晚上搞会餐，她也就改变了主意，决定等明天早晨再去部队。戴妍从会场出来，准备回招待所拿些钱，会餐后直接去街上买些东西，替顾明波带去，没想到刚踏进门口，就见郑天佑坐在大厅里笑咪咪地等着她。
“你怎么来了？”在这里遇见郑天佑，戴妍既高兴又意外。
“我去上海出差，顺路来看看你。”郑天佑看了一眼一旁进进出出的其他人，悄悄说：“你不用去房里了，我们去外边吧。”
戴妍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今晚去商店买东西的计划就要落空了。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地单独见面，由于不用再担心有熟人会发现，戴妍和郑天佑靠得很近。
“这会儿去哪里？”
“去我住的地方。”
“你不是说去上海吗？”晚上有客轮去上海，戴妍还以为他只是路过，一会儿就要去码头。
“想你了，想住一个晚上再走。”
“上海那边会不会耽误事？”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