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明知露水难收,但却常常作徒然的思念,以致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也在所不惜或浑然不知。
顾明波和赵红静虽已不再往来,但藕断丝连,彼此的心仍然在为不能拥有对方而经受痛苦的煎熬。说起来也确实伤心,令人惋惜同情,两人之间并没发生过剧烈的争吵和不快,仅仅因为去留问题的分歧,彼此就要分手,这生离的痛苦,却是谁也忍受不了的。
一天,顾明波无意中在街上碰到了小花。
小花就是那次和赵红静一起去部队前面田野剜蓬蒿的小姐妹,顾明波后来随赵红静一起和她相聚过几次,因此双方都比较热悉,她也忽多忽少了解他和赵红静之间的关系,尽管顾明波和赵红静当时都对她作了保密,她还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明波哥,你为什么不去红静家玩了?”
顾明波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不去她家后,她很难过,有一次我问到你,她还哭了。明波哥,你和红静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今天是礼拜天,她有没有从县城回来?”许久他才怯生生地问。
赵红静为他与她断续关系不再去她家而痛苦流泪,顾明波又何尝不是这样。
“回来了,刚才我去过她家,她在睡懒觉。”
“你能不能帮帮我,设法让我见她一次?”
“没问题。”见顾明波一脸痴情可怜巴巴的样子,小花欣然答应,“你先到我家去坐会,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于是,在小花的帮助下,当天下午,顾明波和赵红静在小花的家里悄悄地见面了。
失恋遭到的那种打击、痛苦,是难以言传的那般痛,那般苦,感情受到失恋折磨的滋味,就像魔鬼吞噬生灵一般残忍可怕,刀绞肉体一般难受难熬。
没多少日子,一个原来像花朵一样灿烂鲜活的姑娘,宛如霜打的稼秧失去了光采,黯然下来。顾明波的心里隐隐作痛,什么都没说,就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扑上前来的赵红静,张嘴迎住了她微启的双唇,不顾一切地如饥似渴的吻了起来。
经过分离,经过隔阂,经过风波的洗礼,又相聚在一起的有情人那吻是销魂的,但已解不了此刻彼此肉体的饥渴,顾明波的手一下子就撩起了赵红静的衣服,将脸埋在她的乳房上亲吻起来,另一只手跟着伸进了她的腰间。
“不要,明波哥,这是在小花家,不行的。”
顾明波毫不理会赵红静的告诫,只是放弃了去脱裤的打算,直接将手伸了进去。他已摸过她的那个神秘的地方,此刻除了情欲的驱使,还有一种想留下点什么或得到点什么的心理。
赵红静已放弃挣扎,顾明波的抚摸带给她的那种刺激与快感令她亢奋,间或中,她也忍不住去触碰他的大腿根部。
此刻,两人忘记了痛苦,忘记了环境的险恶,专心致意地享受着重逢后的幸福和甜蜜,丝毫不知道危险已悄然降临。
幸亏两人理智,没忘乎所以脱去衣服,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小花去叫赵红静,叶飘扬也在家,小花神秘紧张的样子引起了叶飘扬的怀疑。她想小花刚刚从她家回去不久,怎么又来了?而且躺在床上的女儿几乎是一骨碌就下床跟她走了。
叶飘扬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自然,种种的蛛丝蚂迹很快使她的怀疑集中到了顾明波的身上。
毫无疑问,女儿肯定在小花的撮合下去跟顾明波约会去了。
如果顾明波听从她的嘱咐,时不时去她家跟她做上几次以解她的寂寞与饥渴,她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和女儿幽会,只要不把女儿带回他老家就行了,反正他服役期即将就要到了,最多也相见不了几次。可是,顾明波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仅不去她家,而且还忘了她的告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叫小花做内线相约更是使她不能容忍。这丢人现眼的,他复员后一拍屁股就走了,她和女儿可还要在海阳镇生活下去,让人知道后,将被戳脊梁骨。况且女儿现在已有人在提亲,顾明波这分明是在捣蛋。
因此,赵红静和小花前脚刚走,叶飘扬就从后面悄悄跟踪了过来。
当楼梯口蹬蹬地响起脚步声时,正处于难解难分之中的顾明波和赵红静惊觉过来,忙分开身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刚做完这一切,叶飘扬就铁青着脸,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这个死丫头,好没头脑,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竟会死到这地方来。”叶飘扬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和善和优雅,咬牙切齿地一把抓住女儿的头发,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那样子十分恐怖与狰狞。
赵红静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庞,禁不住伤心地抽泣起来。
顾明波连忙上去隔开叶飘扬和赵红静,主动承认道:“阿姨,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叫红静来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这个流氓!”仿佛是仇人相见,叶飘扬双眼喷火,话音未落,便扬手打向他的脸上,出手之快之狠,令顾明波丝毫来不及反应过来躲避。
赵红静连忙抱住还要去撕打顾明波的母亲,急促地提醒顾明波说:“明波哥,你快离开这里。”
一句话提醒了顾明波,自己可是个军人,在这左邻右舍里,随着争吵一会儿就会聚集起一群人来看好戏。他如不及时脱身,今天他可就惨了。想到这,他连忙拔腿就跑下楼去。
“顾明波,你听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你若再胆敢纠缠红静,我将跟你没完,去部队找你们领导告你!”
顾明波被叶飘扬骂得狗血喷头。
小花听见吵闹声从另一间房里出来碰到他,问了一声:“明波哥,这是怎么回事?”
顾明波哭丧着脸,难言地摇了摇头,便灰溜溜地匆匆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顾明波从没遭到过这样难堪恐怖的场面,经过叶飘扬的那一耳光那一恐吓,他惦念牵挂赵红静的念头断了,相思赵红静为赵红静负疚的心死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从此彻底忘掉赵红静。
刚巧,干哥的妻子白鸽给他介绍了一位女朋友,母亲来信叫他回去相亲。为了排遣失恋的痛苦,顾明波便请假去了故乡丹象县。
白鸽给顾明波介绍的女朋友叫华枝,是东方公社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人生的并不出众,和白鸽一起在县城针织厂工作。
白鸽并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想到给顾明波介绍对象,而是受母亲相托。那次她去看望母亲,老人曾拜托她留意给顾明波找个媳妇,因为她知道干儿媳妇在针织厂上班,那儿有数不清的姑娘。
碍于干娘的面子,白鸽就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这一义务。
经过观察,白鸽发现自己的表妹华枝是一个很实在的姑娘,家里姐妹多,肯吃苦耐劳,平时和厂里的其他姐妹也相处得十分和睦。于是白鸽找了个机会,把那些意思向华枝提了出来。
华枝的几个大的姐姐都已结婚,她对上的那个姐姐梅枝也已有了婆家,而她下面的妹妹茵枝虽还在读书,但看得出和她的男同学姐姐的小叔戎建华早已有了那个意思,而她每天在针织厂上班下班,接触的都是女的,长这么大,还从没和一个男的正儿八经地接触过,内心早已渴望过无数次,可又一直无处发泄无缘实现。听白鸽这么一说,她正中下怀没丝毫做作犹豫,便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现在是战士,到时候有可能回家务农。”先说后不论,白鸽先给华枝打了预防针,省得她以后埋怨她。
“能提干固然是好事,复员回来也没关系,只要人好。”华枝大方地说。
“他家兄弟多,条件并不好。”
“我家姐妹也多,你知道,条件也并不好。”
“那我就让他母亲写信叫他回来探家,到时,你去海港公社,两人见一见,如果双方喜欢的话,这事就这样定下来。至于你家里,我会去说的,你看好不好?”
华枝羞涩地点了点头,说:“白鸽姐,我一切都听你的,只是我们去时,你先不要告诉他,让我见了后再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怕他长的不好看或有什么缺害,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过,这些你可以放心,他是个美男子。我的眼光不会出错,保你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他看不上我,大老远地跑过去,这多难为情。”
“算了,别谦虚了,像你这么实在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寻,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挑剔你?”
华枝的心里喜滋滋的,一切都听从了白鸽的安排。顾明波到家的第二天,她便随白鸽去了海港会社。
当时相亲的风俗,为显诚意,一般都是男方去女方家,很少女方亲自上门去看的,否则会被认为轻浮,不正经。华枝年纪轻,不懂这个规矩,但她还是满有心眼的。来之前就一再嘱咐白鸽,她只是去玩,不要告诉顾明波她是去看他的,白鸽嘴上虽答应,背地里却早已通知顾明波了。
那天随白鸽和华枝一起来的还有华枝厂里的小姐妹,还有白鸽的小姑戴妍。之所以来这么多人都是华枝要求安排的,目的就是掩盖她这次相亲的行动,让人觉得她纯粹是来玩的。
吃过中饭后,白鸽便让顾明波带队去爬珠山,以便他和华枝在游玩中增加感情。
由于同事就在身旁,华枝一直不好意思去和顾明波接触,爬山时也一样,始终和姐妹们说说笑笑走在最前面。
戴妍在县城某局机关工作,平时不像华枝她们由于工作需要必须穿平跟鞋,而是习惯于穿高跟鞋,那天去爬山也没想到换一双。这下她遭罪了,一路上小心翼翼,颤颤巍巍,落在了后面。而顾明波为显男士风度,一个人包揽了她们所有的包以及吃的东西,自然断后。这样,白鸽策划的原想让华枝和顾明波接触的机会,阴错阳差地让给了戴妍。
戴妍和顾明波不仅早就相识,而且是从小一道长大的伙伴,说起来两家还沾亲带故的。因为戴妍的哥哥当年体弱多病,为了借势,曾按农村的风俗,结拜有许多个且都十分茁壮健康儿子的顾母为干娘,因此两家相处得十分亲切友好。每逢过年过节,戴妍常常随哥哥去顾家走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