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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王朝)(1)

四只肘子葫芦娃

半信史,本来是晦涩不清的历史阶段。即使是这样一个晦涩时代,也被方方正正地切割为三个部分。

一、部分就是夏王朝时代,从公元前2205年至公元前1766年,总计440年。

二、部分是商王朝时代,从公元前1766年至公元前1122年,总计645年。

三、部分是周王朝的初期,从公元前1122年至公元前842年,总计281年。

公正地说,这三个时代的划分,毫无道理可言,毕竟都是半明半暗的初民时代,最重要的是权力结构或是政治体制并无丝毫差别。无论权力掌握于任何人手中,体现的都是权力本身固有的规律,又或者是人性在权力[1]参见:柏杨著,《中国历史年表》,海南出版社,2006年11月第1版。

面前的必然性规律。道理虽然如此,但对于权力者的个人特性化的关注,仍然是人性的自然表现,所以夏商周这样一个称呼,始终贯穿于我们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之始终。

具体问题表现为,当商部落的成汤取夏天下而代之的时候,世人的眼光,无可避免地落在成汤本人身上。他是谁?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的身世来历如何?家族血统或血脉又是如何?这诸多问题,是我们需要了解的,但悲哀的是,半信史特有的晦涩,为我们的研究添加了过多的变数,总之一切都极为可疑,但只能如此开始。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部落的始祖,开始于帝喾的妃子简狄,她声称自己出门时吃了枚玄鸟之卵,因而怀孕,生下了儿子契。契帮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封于商,就是现在的河南商丘一带。但是契并不姓商,而是姓子。此后商部落成为了典型的流浪部落,先东迁后北迁,绕了一个圈后,又回到了商丘。

重返商丘,商部落的酋长是相土,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驯服马的人,这就意味着商部落中养了许多马,又隔了几代,新酋长王亥驯服牛,他是历史上第一个驯服牛的人。这样一来,商部落有马又有牛,相比于靠天吃饭的其他部落,已经是非常富裕了。

富裕了,有钱了,王亥认为自己应该享受一下人生了。他就赶着牛、马和羊,去易水流域的有易部落进行贸易,并捎带脚地调戏有易部落的女子。有易部落酋长绵臣大怒,将王亥杀死,扣留所有物品,并将商部落人统统赶走。

王亥的儿子上甲微,对于绵臣杀掉自己父亲表示了强烈不满。于是他联合方国的酋长河伯,共同去攻打绵臣。绵臣顽强抵抗,但最终失败了,有易部落男子被杀得到处乱跑,女性统统被掳走,成为奴隶。

上甲微灭有易部落,让他成了商部落中最值得炫耀的英雄。他死后子报丁继酋长位,然后是子报乙,再之后是子报丙。也有史家认为子报丁应该排在最后,不应该排在前,如此说来正确的排法是这样:上甲微-子报乙-子报丙-子报丁-子主壬-子主癸-子天乙。

最后这个子天乙,就是行将夺取夏氏天下的成汤了。成汤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母亲叫扶都,是老酋长主癸的妃子,怀孕时见到一股白气贯穿月亮,认为自己肯定怀上了个大人物。这个孩子出生的日子天干上排乙,所以就起了个省心的号,叫天乙。然后又起了个正式的名字,叫履,履是鞋子的意思,希望这个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再后来又给他起名叫汤,汤就是鼎中的热水,这个名字就耐人寻味了。

史称汤有七名,他叫成汤,叫武汤,叫商汤,叫天乙汤,叫大乙汤,又或是武王,又或是唐。总之他的名字虽然多,但他最喜欢的就是汤,而且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强调并叫响的。

此外,成汤的长相大大地不对头,让人疑窦丛生。他有个葫芦形的脑袋,而且是倒置的葫芦头,上面大,下面小,脸也长成如此模样。听起来他有点像葫芦娃,但是他的身材高大,按现在的标准,身高两米左右。还有他的手臂也不对劲,手臂极长,看上去有四个肘子,无论如何他身上的肘子也有点多。但他已经长成这个模样,你又有什么办法?

商汤不仅身上的肘子多,心眼更多。事实上他是夏桀最信任的部落首领之一,另一个大概能与成汤平分秋色、获得夏桀信任的,是葛国之君葛伯。于是成汤积极在夏桀面前表忠心,最终感动了夏桀,授予成汤"得专征伐"的权力。也就是说,成汤可以不经请求,攻打那些不忠于夏桀的部落。

成汤获得军事指挥权,就意味着葛伯要挨刀了。于是成汤以葛伯不肯祭祀为理由,进攻葛国并杀掉了葛伯。

最支持夏桀的葛伯被杀,传递给诸侯一个再也精确不过的信号:谁敢再继续支持夏桀,成汤就会打着夏桀的旗号灭了他。各部落谁也不缺心眼,坐看成汤驱动七十辆兵车,杀奔夏都,儿戏一样击败了夏军,流放夏桀并夺取了天下。

从夏桀手中骗取军事专权,打着夏桀的旗号专门消灭夏桀的支持者,最终把夏桀生生玩死,成汤很佩服自己的心智。但不幸的是,当商王朝的大幕徐徐拉开时,商汤吃惊地发现,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同样沦为了另一个更富心智的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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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开三面

为了夺取政权,成汤做了许多舆论宣传方面的工作,其中最典型、最为后世儒家学者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网开三面。

说是有一次,成汤进山打猎,遇到个狩猎者,祈祷说:天帝,我的罗网已经布好,四面合围严密结实,请让天上的飞禽、地下的走兽,全都钻进我的罗网里来吧,全都来吧!

成汤听了,就上前劝阻说:这位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荒淫无道呢?做人要厚道,要有慈悲之心。你听着,慈悲的祷词,应该是这样:天帝,这里有我的罗网,只张开了一面,请飞禽往左,走兽往右,实在是不想活了,就进我的罗网里来,请允许我炖了你吃。

猎户问:这位朋友,你这么个搞法,能捕到禽兽吗?捕不到的话,我的家人岂不要饿死?

成汤笑曰:你家人死不死,关我屁事,反正我需要这个宣传材料,打响我慈悲善良的名头。

果不其然,成汤网开三面的诡异故事,成了后世儒家宣传德政的标准文本。但网开三面毕竟太缺心眼,不知何时,被人偷偷修改为网开一面,成为成语流传至今。

不想当将军的奴隶不是好厨子早在商部落崛起之初,位于现在河南开封陈留镇的地方,有个叫有莘氏的小国家,国中有个女子,去桑林中采桑,听到婴儿的啼哭之声,左寻右看,发现有株桑树下的空穴中,有个小婴儿。女子就把婴儿送给了国君。国君认为这个婴儿很奇特,就把婴儿送到厨房,长大了之后当厨子。

这个小厨子的名字叫挚。后来又有补充性说法,说那株空桑是个叫始朵的女人,她梦到神人告诉她,天明之后往东走。于是她就按照吩咐,走啊走,所过之处的后方,全部都被水淹没了。当始朵发现这个奇怪现象时,她突然变成了一株桑树。

女人是无法变成桑树的,这个无凭无据的说法,听起来分明是这个叫始朵的女人,在桑林中生下儿子之后,放置于桑树的空穴之中。这才是挚生临于世的科学解释。

挚长大了,不知何故,他有了很大的名声。正在培植势力的成汤听说了他,就派人来高薪诚聘。但是挚断然拒绝了成汤的聘请,他说:我好端端地在厨房里炖菜蒸饭,为什么要跳槽呢,嗯?没有理由,我不接受成汤的聘请。

挚拒不接受聘请,成汤又想出个法子,他转而向有莘氏国君的女儿求婚,有莘氏大喜,总算有人娶自己的女儿了,立即答应。但是成汤有个附加条件,要求让厨子挚作为陪嫁的奴隶。对这一要求,有莘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挚作为陪嫁奴隶,与新娘子来到了商地。成汤得到他抵达的消息,立即冲上马车,命车夫速速赶车,要去面见挚。车夫听了后,摇头说:挚,不过是最卑贱的奴隶,却得到君主的探望,这对他来说是无上的荣誉。

成汤一听就火了,呵斥道:你晓得个铲铲!挚,是难得的贤士,得到了他,就好比良医善药。你屁也不懂乱说些什么?滚下去,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车夫吓坏了,急忙伏地请罪,成汤这才允许他继续驾车。此后,成汤把挚接到了自己的宫里,仍然让挚当厨子,每当挚端菜上来,成汤都要和挚讨论一下国事政务。而挚的回答、观点,莫不切乎时弊,令成汤耳目大开,受益匪浅。于是没过多久,成汤就正式宣布,取消挚的奴隶身份,恢复他的自由,任命他为伊。

伊,相当于国相。从此挚在历史上,就被称之为伊尹。伊尹一飞冲天,从奴隶逆袭为相职。然后成汤跟他商量:有这么个事儿,我想弄死夏桀,夺取天下最高权力。要完成这项工作,先得派个间谍去夏都打探虚实,我看你来做这项工作蛮合适的。

伊尹说:唉,就知道相职这碗饭不好端,看看,我说得没错吧?不过我要是这样过去的话,人家夏桀也不信任我呀,要不你先打我一顿好了。

于是成汤和伊尹行苦肉计,一箭射伤伊尹。伊尹带着箭伤逃到夏都,果然受到夏桀的信任,担任了重要官职。

于是伊尹就在夏都秘密收集情报,等到收集得差不多了,就逃了回来。但成汤研究过情报后,认为时机尚不成熟,要求伊尹再返回夏都,继续潜伏。据史载,伊尹五就汤,五就桀,就是五次去夏桀那里搜集情报,五次返回来报告。由于伊尹发展了夏桀身边的美女妺喜作为自己的下线,每次回去都有妺喜掩护他,所以始终平安无事。

成汤的势力继续膨胀,夏桀感受到极大的威胁,就传成汤入夏都,囚之于夏台。伊尹立即启动他布置在后宫的间谍网,妺喜、琬、琰都开始向夏桀展开枕边攻势,强烈要求释放成汤。为了家庭和睦,夏桀被迫答应了这些女间谍的要求。

成汤返回商地之后,就开始分析敌我态势,发现夏桀此时已经是众叛亲离,其支持者只有有洛部落、温国、韦国、顾国以及火神祝融的后裔昆吾部落。于是成汤就驱动兵车,把这五个部落及诸侯国一一灭杀。而后成汤就急不可耐地,要向夏都展开进攻。伊尹劝止说:不可以,也许夏桀还有其他支持者,不妨挑衅一下,让这些支持者暴露出来,统统干掉,那时候再进攻夏都不迟。于是成汤故意停止向夏桀进贡,夏桀大怒,传令九夷部落进攻商地。

成汤急忙承认错误,恢复进贡。夏桀就命九夷部落返回。次年,成汤又停止了进贡,夏桀没办法,只好继续大怒,再命九夷部落讨伐成汤。可是九夷部落却火了,说:夏桀,你有毛病吧?去年你命我们讨伐成汤,我们都出发了,你又让我们回去,今年是不是还想逗我们玩呢?九夷部落讨厌夏桀的言而无信,朝令夕改,拒绝接受他的命令。

伊尹大喜,说:时机成熟,可以进攻了。于是成汤登上战车,发布战争命令,说:我命令你们所有的部落都随我去攻打夏桀,有不服从我的命令者,我必攻杀你们,掳走你们的妻子儿女做奴隶。

没有哪个部落敢于支持夏桀,也没有哪个部落敢于对抗成汤。于是成汤的讨伐军挺进山西运城地带,与夏军相遇,大败夏军。继而挺进安邑郊外的鸣条之野,再败夏军。

夏桀落荒而走,商军穷追不舍,越过太行山,逃过黄河,逃到三宗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山东定陶县北,这里有个国家叫三宗。三宗国君对于成汤的阴谋非常愤怒,就打开城门,迎请夏桀而入,把夏桀保护了起来。

商军强势攻城,打破三宗城池,三宗国君与夏桀一道沦为逃亡者,后被商军杀掉,俘虏了夏桀。

至此,伊尹辅佐成汤,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改朝换代。庆功会上,伊尹又露了一手,创作了名为《大护》的音乐,以及名为《晨露》的歌曲。就在这歌舞升平之中,一个大力开动宣传机器,把诡诈的成汤涂抹为神的时代,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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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什么意思

目前的甲骨文研究表明,商朝的官吏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文职官员:有尹、多尹、臣、小臣、多臣等。其中,尹是管理国家政务的,臣是参与国家机要的,同时也负责管理地方事务。而臣是社会地位最卑下的,是负责劳役的奴隶。如伊尹作为陪嫁来到商地,古书上称其为有莘氏媵臣,又或是伊小臣,就是陪嫁奴隶的意思。也正因为臣的本义是奴隶,所以后世的官员在皇帝面前,都自称臣。

武职官员:马、多马、亚、多亚、射、卫等。马受令征伐,亚是保护君主的卫士,射负责管理弓箭手,卫负责守卫。

史官:有卜、多卜、作册、史等。这些官员负责占卜、记录史事和管理祭祀。

首轮智力大比拼

成汤与夏桀的权力之战,是一场智力严重不对等的戏侮之战。简单说来就是,成汤的智商比夏桀高出几个级别,双方智力严重不对等。所以夏桀才会被成汤玩弄于股掌之上,活活玩死。

成汤最阴狠的,莫过于迷惑夏桀,从夏桀那里获得了军事专权,而后逐一灭杀夏桀的支持者。在鸣条大战爆发之前,谁若是敢公开支持夏桀,谁就会死得很惨很惨。居于权力顶端的夏桀,被成汤玩到这份上,只能怪他智力太低。

还有,成汤的间谍网直铺到了夏桀的被窝,他身边的三个女人,妺喜、琬和琰全都被伊尹策反为女特工,连夏桀晚上睡觉打几声呼噜,成汤这边都会收到报告。在成汤面前,夏桀就宛如一个透明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男人啊。

被一个女人背叛,或许是女人的问题,同时被三个女人背叛,责任就不好再往女人身上推了。夏桀这个人,人格或智商,必然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那么,存在着什么样的缺陷呢?看看他的举止行为。成汤停止进贡,他盛怒之下,命令九夷部落讨伐,可当成汤见风使舵,恢复进贡时,他居然命令讨伐大军停下来,掉头回去。拜托,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争这种事,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说打就打,说不打就掉头往回走,全无半点理性逻辑可循,完全是情绪化的直线反应。

我们终于明白了,夏桀这个人,不是智力高低的问题,而是有无的问题。确切地说,他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也没有丝毫的行为能力,只有最原始的生物本能。他之所以对诸侯用兵,掳夺美女,不是什么荒淫残酷,而是他的智商就这么个水平,他就知道这点事,再多一点就超过了他的理解能力。古书上说他能生裂虎豹,这事还真有可能,他不是能生裂虎豹,而是根本不知道虎豹是吃人的凶兽,这是个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弱智儿,需要的是送进残疾人保护院精心护理,而不是把他放在权力的高位,引发正常人对权力的觊觎。

这样我们能够理解妺喜、琬及琰三个女人统统被成汤统战的原因,虽然夏桀居于权力的顶峰,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低智商男人同床共枕,太累,而且不好玩。

对于成汤来说,直言夏桀智商不够,这未免太过于直接,给人的印象也不好。如果让后人知道,他是从一个弱智儿手中夺得的权力,这肯定不是件光彩的事儿。但如果把夏桀打扮成一个荒淫残酷的君主,则自己的行为,就有了正义性及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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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殷商

殷商,是我们读书时经常读到的一个固有名词。但什么叫殷商呢?

殷商,指的就是由商部落建立起的商王朝。此前,有种说法叫盘庚迁殷,因此得名殷商。但这种说法被考古研究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