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虎子不见了,他暗藏一把杀牛的尖刀,带了一根细绳,早早地来到王家。王华一家见李虎来了也都很高兴。吃过饭后,婷停悄悄地对虎子说:“虎子哥,我怀孕了,你看怎么办?”虎子笑着说好啊,我要有儿子了,怕什么。”婷婷说你得快把我娶过去,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可怎么办呢!”虎子问你父母知道不?”停婿说我都给他们说了,所以才托媒人到你们家说媒,你妈又不同意,这事不就糟了。”虎子悄悄在婷婷的耳边说了一番话,婷婷笑得前仰后合。下午虎子髙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永祥坐下午的火车回了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吃过晚饭,走到里屋,就与玉彩商量起来:“这小子不是东西,真真是个孽种,把王家三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姑娘要死要活,动刀子动绳子,准备上吊,要出大乱子了。人家父亲今一早就进城找到了我。我们过去还都是好朋友,虎子做下了这种丢人现眼之事,我确实是没脸见人了,我就赶紧回来与你商量怎么办呢?”玉彩说:“前天王家派了个媒婆前来说媒,我没有答应。我想孩子还小,等两年再说。真没有想到还有这档子事。我看王家也是一个正经人家,咱们娶过来算了。虎子也很可怜,从小没有妈妈,_们就成全这件美事。”李永祥听了老婆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说那咱们就抓紧时间给他们办了吧。”一个月后,李家就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虎子春风得意,八抬大轿把媳妇娶回了家。
虎子结婚才七个月,婷婷就给虎子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李家添人进口,全家高兴。北石屯爱管闲事的人还真多,听到李永祥家生了孙子,屯子中有个叫于山的光棍,外号叫咸干鱼,二十多岁也没有娶上个老婆,光棍一根。真是又懒又馋,长得又黑又瘦,两只眼睛细小而亮。看到李虎娶了好媳妇,真是垂涎欲滴。他掐指一算,自语道:“这就怪了,三月初娶媳妇,十月初生娃娃,早产也是一个七死八活,怎么生了这么个白胖的大小子?这准是个野种,人家种上了,虎子来收割,虎子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这是王家陪送的小孽障。”我吃不上天鹅肉,我也得给你揽和搅和,整出一点咸鱼味!从那一天起,屯子里就传出了一条新闻:李家的孙子是娘家陪送来的野种。有一天,婷婷把已经三个多月的小儿子抱出门外晒晒太阳,几个小叔叔小姑姑围上来看,齐声说真胖!白得过了点。”李坤笑着说:“我们李家真还没有这么白的。”大家哄的一声都笑了,因为这些小家伙都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个野种,只有虎子与他媳妇不知道。李怀小声地说:“二哥,还是野种的好,我长大了也要野种的——真漂亮。”这话被大嫂听了个正着,大嫂回过头来笑笑说小四,你说什么?你也要个野种的,这里谁是野种的?好弟弟告诉我,我给你好吃的。”李怀还不懂什么是野种,小心地说:“这个孩子就是野种,全屯人都这么说。”李怀刚一说出口,这群孩子哄的一声:“野种”飞也似的跑了。
第二天,这群小弟妹被他大哥叫到一起,在场院里一顿暴打,打得喊爹叫娘,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走路都摇摇晃晃,把李坤打得最狠,简直爬不来了。李虎提着一条大棍子骂着说:“你们这群狗男女,早晚得一个一个地打死,这份家产全是我的。你们长大以后统统给我滚出北石屯去,还敢说我的儿子是野种。”晚上,玉彩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虎子打成这个样子,问起:“虎子,为什么把你的弟妹打成这个样子?”虎子恶狠狠地说:“你养的孩子骂我的儿子是野种,你说该打不该打!不错,还都留着小命呢!以后一棒子下去,小命就没了。”玉彩抹着眼泪,无奈地说打得好!应该打,当哥哥的要把他们管着点。只是以后下手要轻着点。”虎子狠狠地说轻着点,没门!下次要重重地打,往死里打,把你养的几个杂种都打死。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玉彩听到这里,心里也酸酸的,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闹。暗地里叫亲生的几个孩子离大哥远着点。李永祥回了家玉彩也不敢提起李虎打人的事。李虎在家中就这样更加猖狂起来,经常手里提着一把十多斤重的明晃晃的大砍刀,整天走出来走进去,把几个小弟妹吓得个个像小猫一般,在家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李坤十九岁时,父亲李永祥也给他说了一房媳妇,媳妇刚娶一年多,李虎就提出要分家,李永祥考虑到这么一大家子人,大儿子已二十五岁,娶了媳妇好几年了,也该分开另过了。就悄悄地与虎子商量虎子,你是咱们家中老大,我一天比一天老了,你想分开另过,我也同意,你看这个家怎么个分法?我听一听你的意见。”虎子胸有成竹地说老父亲在外边多年辛苦也攒下了不少的银子。我妈去世得早,您一手把我们拉扯大真是不容易,从五岁开始,我们兄妹就在后母的管辖下生活,受尽了虐待,非打即骂。人家又给您生了四个,您又长期不在家,家里的事您能知道多少?”说到这里,虎子眼里含着泪水,李永祥的眼圈儿也红了。虎子接着说分家不能让您老人家吃亏,我的意见您占一大半家产,我占那一半的三分之二,剩余下的三分之一就留给你后边的三个儿子吧,李坤也娶了媳妇,就让他另过。李义和李怀还小,暂时您还得养着,等长大了再说。”李永祥想了想感觉不太合理,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我看不合理,应按人头分,每人都有一份才算合理。”虎子说:“兴城那个买卖是您的,家中的土地是我经营,车、马、牛、羊都是我经营,这个家理应都是我的。您一半我一半就对了。李怀那小屁孩子一点活也不能干,也来夺得一份家产,一边玩去吧!”李永祥心想:这小子铁了心了非要一半的家产不可,我也很难把他管住,算了吧,暂时放下,以后再说。李永祥再不说话,第二天一早,他就坐上去兴城的火车做他的买卖去了。李虎在家中就成了霸王,喝三骂四,谁敢管他。他对李坤说:“你一个后娘养的,这里没有你什么油水,你也娶了媳妇,赶紧搬家另过。老父亲那么大的年纪,你还老啃他不成?我与他都商量过了,让你先自己过去,试试看,实在过不下去再回来。给你两亩地,一年种上粮食也够吃了,咸干鱼家还有两间空房,房租不贵,可以到那里去住,这么大了还让我操心,思量着办吧。”晚上李坤就与媳妇商量,看来是要赶我们出去。李坤的媳妇是大杨树屯尚财主的女儿,也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一听这话也很生气,又不好发作,她对李坤说:“你也太老实了,咱们为什么老受这份气?用他赶什么!天底下没有饿死的狗,明天咱们自己搬出去不就完了。”过了几天,李坤悄悄地把咸干鱼的房子打扫干净,将身边的衣服、被褥、媳妇娘家陪送的大箱子、小柜抬了过去,自己又买了锅、碗、油、盐、酱、醋就开了灶,同时也请了街坊邻居、三老四少吃了一顿分家了十多天,李永祥回到家里,大儿子又是买酒又是买菜,还杀了一只大公鸡。父子两个端上酒杯,高兴地喝了起来^酒过三巡,父亲发现家中好像少了几个人,便问:“虎子,你二弟与媳妇哪里去了?”虎子苦笑着说:“别提了,这二十多天,这李坤与媳妇好生了得,闹得凶,非要分家另过。老爹,您别生气,那李坤媳妇说:‘这么一大家子,乱哄哄,吃不好,穿不好,老爷子长年累月不在家,家里这么多活都让我们干了,剩下的一大群光吃不干。老的老,小的小,我们不干了,自己出去过,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管得着。’就这么自己走了。李坤又是一个软蛋,就知道听他老婆的。小两口一商量不跟咱们过了谁能挡得住。我也是没有办法,就等您老人家回来再说。”老爷子一听气得骂道:“这个混账的东西,敢说出这种话来,我还没有同意,自己就分了家,这还了得!”说着把酒杯摔到地上。在外屋吃饭的人们听到里屋有摔打之声赶紧跑过来看,老爷子正在发火:“我还活着,这些孽种就这么胡闹。”抬头一看,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在瞧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大骂一声都给我滚!一个不留地全都滚!”虎子一见老爹发火,正中下怀,赶紧给老爹换上一个酒杯斟满了酒,笑容可掏地说:“父亲,您先别生气,听我说,您四个儿子,您大姑娘出嫁了,咱就不说了。还有一个小姑娘,能干活的有几人?我妈也老了,这五十多亩地加上驴、马、牛、羊、猪,我哪一点不得操心,这一年的春夏秋冬我什么时候闲过?紧忙活都忙不过来。他走一个您就省心一个,自己要走吧,就自己过去,您也不能养活他们一辈子,我看是好事。李坤这小子不要家里什么东西,您也不要强给他什么。家里这一大家子人不都得吃饭吗?小三是个游荡鬼,一天与那不三不四的人瞎胡混,他也不干活,把您在家中存下的烟土(大烟)全偷着吸了!您呀去兴城做您的买卖,我在家中忙活。”老爷子听到这里,心里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你讲得有些理数,那你就把这个家给我管好,把地种好,等你的几个弟弟长大了我再给你们分家。李坤我就什么也不管了。”虎子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七八,那就是早晚这份家产也得五人分。虎子冷笑着说本来么,这个家是您的,您非要去做那个买卖,当了大掌柜的,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烟土吸,这个家您不要了都用给了我,分这个家只有您和我两个人分,您的那个商店也有我一半,这样才算合理。我说的公平吧!”老爷子越听越不对劲,这小子要独吞我的家产,这还了得!老爷子气得周身发抖,伸出右手照着虎子的左脸就是一巴掌,虎子早有所防,一闪身,老爷子一掌打了个空,把桌面上的碟子碗筷打了一地,只听哗啦啦一片的响,谁还敢过来看。老爷子从炕头上拾起一把大剪刀,照虎子头上砸了过去,虎子一个翻身躲避不及,剪刀扎着了屁股。虎子“哎呀”一声,起身将老爷子推倒在坑上,右手捂着屁股冲出门去,一溜烟跑了。老爷子气呼呼地自己坐了起来,这时玉彩赶紧回到里屋,知道老大跑了,老爷子在那生气,就和缓地说:“这是怎么了?刚才父子俩还说得好好的,喝得好好的,你又不经常回来,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把你儿子打跑了,你也太凶了。你每次回来我们都把你当神仙一样地供着,你还闹腾什么?孩子们见了你都有点发毛。”老爷子气愤地说:“都是你惯的,虎子学得没有一点儿人的样子,都与你有关,平常宠得说一不二,随便地打人、骂人,你连一个屁也不敢放,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一个一个没有一点儿人性,还敢打他爹,多有出息,一点人样子也没有!你说说,虎子与我平分家产,天理难容,你听了不生气?”李玉彩说:“孩子们都一天一天地长大了,理应让他们自立门户。虎子几乎每天都指桑骂槐地想把李坤赶出去,虎子的媳妇也火上浇油,没有办法,李坤老实,只好一分不取地搬了出去,因为受不了这份子气。我看分就分吧,你长年在外边,虎子在家里这么闹,谁也不得安生,你就拿个主意分了吧。”李永祥听了听玉彩的话也有道理,就下了决心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