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天授
乾嘉时代的正统性学术,是用“实证”方法对儒家“经典”进行重新研究的“考据学”,又以“朴学”见称。对考据学家们来说,“道”和“真理”都蕴藏在类似音韵、训诂和考订等一系列“文献实证性”研究中。但幼年多病、先天禀赋不高、无惊人记忆力、一生为生活所困并多赖师长、朋友相助的章学诚,一开始就对这种学术风尚缺乏认同感,渐长,则主动向这种权威发起挑战。“吾于史学,盖有天授”,章学诚之自信成就了他一生在学术上的别开生面,他在给钱大昕的信中这样说:“学诚从事于文史校雠,盖将有所发明,然辨论之间,颇乖时人好恶,故不欲多为人知,所上敝帚,乞勿为外人道也。夫……世俗风尚,必有所偏。达人显贵之所主持,聪明才俊之所奔赴,其中流弊,必不在小。载笔之士,不思挽救,无为贵著述矣。苟欲有所救挽,则必逆于时趋。时趋可畏,甚于刑曹之法令也。”
文史通义
章学诚的著作中最重要的当推穷三十年心血而成的《文史通义》,他在写给孙星衍的《报孙渊如书》中提出:“愚之所见,以为盈天地间,凡涉著作之林,皆是史学,六经特圣人取此六种之史以垂训者耳。子集诸家,其源皆出于史。”后撰成的《文史通义》中《原道》篇更是开张明义:“六经皆史也,六经皆先王之政典。”
正心诚意
章学诚亦有跟天下作对的学人气血,然则方向之下,细论却扎实平和,针对时人轻宋儒之风,他提出:“宋学流弊,诚如前人所讥;今日之患,又坐宋学太不讲也。”他告诫诸子:“尔辈此时讲求文辞,亦不宜略去宋学。”“天下事凡风气所趋,虽善必有其弊。君子经世之学,但当相弊而救其偏。”
他要讲的宋学应是去其流弊之后的诚意正心之学。
书刺袁枚
学诚孤高卞急,自甘清苦。时袁枚在吴越之地收女弟子数十人,人皆以为盛事,独章学诚深恶痛绝之,作书讥刺云:近有无耻妄人,以风流自命,蛊惑士女,大率优伶杂剧,所演才子佳人惑人……此等闺阁,妇学不修,岂有真才可取,而被邪人播弄?浸成风俗,人心世道,大可忧也。乃更有痴妄无知妇女,自题其诗曰《浣青集》,谓兼浣花青莲之长也。此不必更问其诗之优劣,而其为无知无耻之妄人,要不待言。为之夫婿者,不但不知禁约而反若喜之,呜呼!彼之所喜,正君子之所忧耳。
资料来源:《悔逸斋笔乘》、《桥西杂记》、《蕉廊脞录》章学诚(1738-1801),字实斋,号少岩,会稽(今浙江绍兴)人,乾隆进士,官国子监典籍。一生致力于讲学著述,尤以编修方志见长,曾主编《湖北通志》,提出“六经皆史”之说。著有《文史通义》、《校雠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