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只青瓷茶盅砸碎在门前,让刚刚跨过门坎的许元宗微微一楞。
用脚扫开满地的碎瓷片,许元宗笑道:“什么事让小师妹生这么大的气啊?”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去思过崖?凭什么把玉佩给了他?”韩玉儿满脸怒色,托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坐在圆桌旁。
“谁惹你了?让师兄去教训他一顿,替小师妹出这口气!”许元宗笑嘻嘻地问道。
“还会有谁,不就是那个傻子长生吗?这几年来,他折腾得还不够吗,七师祖怎么总这般偏护他,他有什么资格得到青龙镇煞玉佩?”
“青龙镇煞玉佩?给了他?”许元宗脸色微微一变,若有所思。
他早就想得到这玉佩,作为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资质虽不如韩玉儿,许元宗自视却颇高。
还有五年多,这一届玄宗论道就该开始了,玄武宗派去的弟子中必有他一席,若能进入这一届翘楚的前十名,就有资格进入玄元洞,这等机缘他怎能错过?
但八大仙宗,天才不知凡几,除了李承欢那个怪物,又有谁敢说一定能夺得前十名?
如今的他已经是炼体境圆满,若在这五年多的时间内再加把劲,突破到还虚境,把握就大了许多。
可这还虚境真是那么好进的么?
破妄是破入还虚境的道生死关卡。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天资奕奕之辈就卡在了破妄这一关,困在妄境之中而不能自拔。更不知又有多少惊才艳艳之人在妄境中妄心大发,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就连昆仑宗那位被称为天下第一天才的李承欢不也困在妄境中长达十年之久么?
对于破妄,许元宗没有多大把握,但若有这青龙镇煞玉佩镇住心神,顺利破妄的成算便大出了许多。
“师兄,师兄!”韩玉儿忿忿地推了许元宗一把,“想什么呢,你鬼点子多,替我想个法子,整整那傻小子!”
许元宗惊醒过来,哈哈笑道:“整整这小子?不算难事,不过事后小师妹只怕要受些责罚!”
韩玉儿笑道:“受些责罚倒不要紧,毕竟爹和几位师祖还是心疼我的,大不了再去面壁几个月,只当是闭关了的,只要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便成。”
漫天雪花飘舞,洁白的冰雪将天岭妆点得更加圣洁,长生伸出手来,几朵晶莹的雪花飘落在泛青的指头上,大雪中的玄武宗显得格外冷清。
“这也许是我见到的最后一场大雪!原来雪花是透明的。”长生心中暗叹了口气,抬脚便朝坠星崖奔去。
坠星崖是玄武宗的禁地,平常弟子是不允许接近坠星崖。
不过,这只是规矩,其实并没有人看守坠星崖,实际上,长生曾多次偷偷地与流云一起去过坠星崖,发现那里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据说坠星崖下有远古遗留下来的大阵,是否真有其事,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但凡落崖的玄武宗弟子,从未有人活着出来的,哪怕他本事再高,所以那地方即使没人看守,玄天宗的弟子也都不愿去那里。
来到坠星崖,崖上并无人影,只有呼呼的北风吹过,长生朝四周望了望,大声道:“我已经来了,出来吧,骗我来这里,不必费这般心思,拿流云跌下山崖做借口!”
一个白衣少女从一块大山石后绕了出来,手中挽着一只皮鞭,咯咯笑道:“倒有几分小聪明,却让你猜出来了。我就知道离尘这小孩不太会说谎。不过,既然知道是骗你,还过来?”那少女正是韩玉儿。
“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长生答道
韩玉儿冷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像你很委屈似的,你这么一个病秧子,五年前就该死了。七师祖好心收留了你,耗费真元替你医治,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你却不知感激,只会拖累人,好意思么?”
韩玉儿手中的皮鞭划出一道鞭影,在空中“啪啪”作响。
“你要怎地?”长生直视着她,“我感激也是该感激七师祖,与你何干?”
“你……”韩玉儿一时语塞,论起机变斗嘴的功夫,她是比不上长生的,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的吃亏。
在她心里,感激七师祖不就是该感激她么?她可是幻虚最得意的徒孙,将来也会是七师祖的衣钵传人。
可是这话她却说不出口。
“我韩玉儿也不是霸道的人,”韩玉儿想了想,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仰着头,鼻孔对这长生道,“很简单,按江湖规矩,给你两条路:一条路,给我磕头认错,从今以后,我让你向东,你就得向东,我让你抓鸡,就不许你撵狗。
只要你把本姑娘哄高兴了,我便饶了你,不与你一般计较。”
长生呵呵笑了两声,道:“那第二条呢,韩大小姐?杀了我?抛尸崖下?这里倒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那倒不会。”韩玉儿咯咯笑道,“你屡次顶撞我,惹我不快暂且不提,这次更害我面壁一个月,冤有头,债有主,总该有个说法,这样吧,就让这皮鞭与你说话,一天一鞭子,一个月,便是三十鞭,不晓得你这身子,能挨得了几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抽不死你的,事后,你直管去找我爹告状,大不了我接着抽你便是。”
长生闭上眼睛,长吸一口冰冷的寒气,道:“难得大小姐看得起,我又怎会教你失望?你最好能打死我,一脚将我踹到崖底去。”
“你?”见长生到了此时还这般嘴硬,一股怒火从韩玉儿心头腾起,手腕一转,“啪”一声,皮鞭如一条灵蛇斜抽在长生的身上,直将长生抽飞出一丈来远,仰跌在雪地上。
长生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痛彻心扉,喉咙里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韩玉儿手上使了巧劲,长生身上的衣服半点也不曾抽破,这一鞭却是着着实实抽在了长生身上,鞭痕三天以后才会显现出来。这三天,长生自然少不得要受些苦。
韩玉儿笑嘻嘻地走过来蹲下,问道:“这滋味好受吧?”
“不错!不错!只是力气太小,没什么感觉。”长生用袖口抹掉嘴角的血渍,忽然跳了起来,扬手朝韩玉儿撒了一把雪,又一拳向她胸口打去。
韩玉儿不防,没料到长生还敢反击,吓了一跳。
可她是什么人,怎会让长生打到?
韩玉儿一扭身子闪过,皮鞭挽起一道鞭花,将长生卷起,远远地甩开,可终究有些许雪花沾染在发髻上,又想到长生居然敢袭击她的胸部,韩玉儿更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