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静静地守在大房子里，等待聂翔飞回家之后向我透露白翼的恢复情况。
黎峻安排了保镖守在病房，动用一切关系去搜索东方瑾的下落，并且委托了向伟暂时负责贝贝宝迪、哈瓦那、轩尼诗的演绎，似乎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时间淡化了所有惊心动魄的情节，日子变得太平静，平静得让我感到恐慌。
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去上学了，对于我而言，整个四月，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耀眼的阳光照在草坪上，绿油油的叶子闪着湿漉漉的光，我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看见银色奔驰从大门急速驶来，他像往常一样从后备箱拎出新鲜蔬菜，按一下车钥匙，打开大门。
晚饭的时候，聂翔飞将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彩色照片，端端正正地摆在我的眼前。
我一眼就看出，一张照片里胡子拉碴的东方瑾蹲在木椅子上，另一张照片是陈旧的建筑，珠海警局。
我的嘴唇由于长时间沉默而黏在一起，干涸起皮带着血腥的味道，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慢慢地将照片撕得粉碎，飘飘洒洒地扔进垃圾桶，仿佛将他碎尸万段扔进火化炉里。
那一刻，我的唇角是微笑的。
我的目光酸涩而慵懒，优雅地夹菜，慢慢地咀嚼，已经吃了三碗饭，不知何时开始，我的五脏六腑变得坚不可摧，已能承受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猛袭。
就在半个月之前，门卫老头将一个大包裹送到了我的教室，没有邮寄地址，只写了班级和名字。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它。
我看见，脏兮兮的宝贝乖躺在大盒子里，小小的身子空空瘪瘪，散发着浓重的腐败臭，它的身体受了许多刀，是被人一刀一刀割死的，它的眼睛空了，小虫从腐烂的身体里爬进爬出……
我竟是连一滴眼泪也没流。
女生们的尖叫和呕吐的声音让我耳鸣，只好安静地捧着大盒子往外走，走出沸腾的走廊，走出圣高，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它埋了。
是的，我的小狗又死了。
豆芽菜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聂翔飞抬起手，按住我拼命夹菜往嘴里塞的手腕，担忧地注视我，“老婆，别再吃了，半夜饿了，我们去龙庭国际吃晚茶。”
我痴痴地打量翔飞，想象着那天当他得知我收到了恐吓包裹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听说，后来他开车发疯地找了我一整天，而，半夜我去了千秋墓园，看见这个傻瓜呆呆地坐在塔塔的墓前，泪流满面。
我冷漠地移开他的手，将一大块红烧狮子头塞进嘴里，“他们打算怎么处理东方瑾？”
“下周会从珠海遣送回来，前期笔录之类的大概做完了。可是想不通的是——”他端起我的饭碗放在别处，夺过我手中的筷子，困惑地说：“如果他没撒谎，白翼的确在电视台门口被车撞了，然后拖着一条断了的腿走到一百米以外的胡同去被人袭击，你觉得合理么？他为什么受了伤还要坚持去胡同？那辆肇事逃跑的桑塔纳在哪里？这些问题问过白翼，他为什么缄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