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但是我再明白不过,凭黎峻、聂峰、向绍东这三个呼风唤雨的老家伙,足以让股市大盘在一日之内起伏一百个点。如果他们三个人斗,这座城市将会面临的不只是金融风暴了。
我异想天开地说:“爹地,您说,聂大败家子整蛊你,会不会是他老爹的主意?”
黎峻的脸焦黑地阴沉了,“我没工夫跟你胡闹,那小子在饭桌上给我惹了大麻烦,我这回去还得去一趟向绍东家解释清楚。”
“解释?”我慢吞吞地说,“你的那套板上钉钉的哥们义气早就过时了,我可没有像你这么低声下气的爹,女儿受欢迎不好么?”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黎峻减慢车速,保时捷驶上开往圣高的骄阳路,“别阴阳怪气的,给老子说清楚。”
“如果我是您呀,就装疯卖傻什么都不说。什么叫做有价值,抢的人多了才叫有价值,就是身价。再说,您答应向老头让我给他当儿媳妇,不就是想求他当个中间人,让你和聂老头见面谈和么?现在聂老头的宝贝儿子这么罩着我,您又何必呢?”
我盘起腿坐在软绵绵的真皮椅上,优雅抽出一根古巴雪茄,讲究地燃了一根专用长火柴,几秒硫磺消散之后,将雪茄烟身在火焰上有规律地转动,烟叶芳香的味道顿时弥漫的整个空间。
十年,我将黎峻的谈吐举动,模仿得淋漓尽致。
谁叫他年轻时是个流氓呢?
“想租的房子就在眼前,敲敲门,房东就会待见你,何必把冤枉钱花在中介公司?”我冲他吐了一口烟雾,然后将雪茄烟嘴塞进他的嘴里,挑了挑眉,“我想,聂翔飞口中的一句好话,比向老头在饭桌上的一百句都管用,对不对?”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好念书去!”
黎峻猛抽一口烟,瞪我一眼。
只是一瞬间,我看见他的嘴角微翘了一下,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懂我究竟在说什么。
保时捷停在距离圣高一条街的路口,开门下车时,黎峻大呼小叫地说:“玩归玩,你给老子安分点儿,你知道女孩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嬉皮笑脸地关上车门,“找个既有钱又帅的美公子一起生包子呗。”
“放屁!”
黎峻的吼声从紧闭的车窗传出来。
*
迈进圣高大门,豆芽菜碰巧从网吧走来。
天色渐暗,校园里的绿色植物不知何时开始泛黄了,微黄的路灯和银白的月光倾洒在枯黄的落叶上,豆芽菜捧着厚厚的文综复习书,远远地朝我挥手。
如今,豆芽菜是我在这里唯一没有防备的人了。
我陪她去老麦吃了一顿像样的晚餐,她狼吞虎咽地吃汉堡,我则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观摩,顺便用手机照了几张名为疯狂吃货的照片。豆芽菜挥舞着鸡爪子抢夺我的手机,哭爹喊娘地求我删掉它们。我说好好好,我马上就删。
但是最终我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手机,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除了康塔塔,我没有保存过任何一个人的生活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