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佛教僧侣在传播中国文化方面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其中就包括中国的生活文化。从饮食文化来讲,饮茶、面食等生活习惯的东传,都少不了渡唐僧人的身体力行之功。这些习惯,都是首先在寺院形成风气,而后风靡世间的。
据日本敕撰正史《日本后记》记载,公元815年4月22日,嵯峨天皇曾在梵释寺饮用了大僧都永忠(743—816)沏的茶.永忠曾在唐留学30年,养成了饮茶的习惯。这是日本现存最早的明确记载年月日饮茶记事。可见饮茶是遣唐使带回日本的中国文化。
嵯峨天皇(786—842)积极倡导“唐风”,在这前一年写的诗当中,就已经有了饮茶的内容。“吟诗不厌捣香茗,乘兴偏宜听雅弹”(《夏日左大将军藤冬嗣闲居院》,“肃然幽兴处,院里满茶烟”(《秋日皇太弟池亭赋天字》)写煮茶闲庭之趣,将饮茶视为同赋诗听琴一样的贵族社交场合中的雅事。
平安时代的日本社会,饮茶还并不普及,收在《本朝无题诗》里的有些诗篇,吐露着院政期寺院饮茶的情景。“樵老过山携竹杖,厨儿取水洗茶瓯”(中原广俊《秋日禅林寺即事》),“午茶烟细僧炉下,子竹露危仙阁头”(藤原实范《夏日游栖霞寺》),可见东山和洛西(在今天的京都)古寺僧人都有了饮茶的习惯。
看来酒茶并称,也可以追溯到奈良平安时代。建议中止遣唐使的菅原道真曾有诗吟道:“茗叶香汤免饮酒,莲华妙法新诗”。又如藤原周光《夏日禅房言志》:“午茶散闷功犹少,宿酿破愁醉半酣”。《本朝续文粹》里载有惟宗孝言的《酒赞》和《茶赞》。
酒赞
米泉遗味,杜康滥觞;香含晚桂,酿落秋桑,
眼界花发,肝家叶张;腾腾乘乐,携入醉乡。
茶赞
蜀山所产,自有昌明;烟液尘细,云浆沫生,
煎来虎眼,慰沃人情;散闷之计,乃功不轻。
惟宗孝言是日本天喜年间(1053—1068)人,曾任过地方官。诗中咏茶,特别提到蜀产的昌明茶。昌明产于四川省昌明县(唐置,在今江油县),故名。唐白居易《春尽日》诗:“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杯绿昌明”。孝言说这种茶“煎来虎眼”,是说茶水波旋转,有光相映,犹如虎眼。
日本的第一部茶书,是僧荣西(1141—1215)撰写的《吃茶养生记》。僧荣西第一次入宋是在他28岁的时候,据说他在一年六月登育王山,困惫之时在路边的茶店里喝茶以后,顿时精神抖擞,这成为他以后一系列活动的契机:研究茶树栽培,将茶种带回日本,首辟茶园,建立饮茶的法式,在将军赖朝和实朝患病时劝他们饮茶等等。
《吃茶养生活记》的序言一开头就说:“茶也,养生之仙药;延龄之妙术也。
山谷生之,其地神灵也;人伦采之,其人长命也。天竺唐土同贵重之。我朝日本昔嗜爱之。”这本书是1211年完成初稿,1214年再次修订的,内容分五脏和合与遗除鬼魅两部分,强调茶的卫生养生功效,医学上有调整五脏功能的作用,又从道教佛教的角度,说长期饮茶可以轻身换骨,羽化登仙。书中引用陆羽《茶经》等多种文献,对茶的种类功能、采茶时期、饮茶治病的方法等都广为涉及。
在这以后,在据传为玄惠所著的《庭训往来》、《吃茶往来》以及,《游学往来》等书简体著述当中,对日本茶、茶具、茶器、茶事活动等,有了更为详尽的记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异制庭训往来》当中的两封书信,对饮茶种茶所论最详。其告书中说:“夫茶者,仙家之所赏之,为人间之所嗜。汉魏已前者不玩之。唐宋以来嗜之,不惜千金也。”主张“茶有德(得)有失,有本有末”。而答书则认为茶无本无末,里面有一段文字,俨然是一节日本茶业小史。它历数日本各地名茶产地:“我朝名山者以尾为第一也,仁和寺、醍醐、宇治、叶室、般若寺、神尾寺是为辅佐。此外大和宝尾、伊贺八鸟、伊势河居、骏河清见、武藏河越茶,皆是天下所指言也。”可见不仅当时种茶饮茶已相当广泛,而且对茶文化的认识也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向。
佛教僧侣重视坐禅修定,为了消除长时间正襟危坐的昏沉疲倦,在持斋过午不食的情况下补充液体,茶很自然地成了僧侣们最合适的饮料。日僧珠光访华,就学于著名的克勤禅师。珠光归国之际,克勤曾书“茶禅一味”相赠,今藏日本奈良大德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