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远传的衣钵:日本传衍的敦煌佛教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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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敦煌文献中的泰山府君

敦煌本《佛说妙好宝车经》中描写地狱的情景:“赤绳缚我肩,墨索系我咽。将我何所至?送至东太山。高山万余丈,绝后极普悬。”这是南北朝流行的将泰山与地狱联系在一起的说法。所谓“东太山”当出自《阎罗王东太山经》。这里特别描述那里“高山万余丈”,强调的正是自古以来的泰山信仰。

在道教的说法里,治鬼之处也离不开高山。《酉阳杂俎》里描绘的道教的鬼城也首先提到的是酆都山,说:“酆都山在北方癸地,周回三万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以为治鬼之处。”

在敦煌疑经《佛说决罪福经》卷上,也说:“死诣太山宫,罪福已定,将欲自悔,不肯听之。”据西胁常记《德国带来的吐鲁番文书》载,柏林藏吐鲁番文书中有题作《太山经一卷》的写经残页,首行出现了南阳明宝某字样,后面的“二丈面阔,八尺面似”或许就是描写太山(泰山)神现身时可怕的形象。《出三藏记集》卷四录《以金贡太山赎罪经一卷》,《众经目录》卷四录《阎罗王东太山经一卷》,这些伪经的存在,使“太山王”或泰山府君身为冥界大王的信仰,广泛渗透到民间。

敦煌文献中,原伯三一三五,所抄经有后题《四分戒一卷》,题后写有一篇愿文。乙卯年(《识语集录》疑为895年)四月十五日,有一个名叫索清儿的人,为己身忽染热病,非常困重,遂发愿写《四分戒》一卷。愿文连呼诸神,祈愿消灾除病:“上为一切诸佛、诸大菩萨摩萨及太山府君、平等大王、五道大神、天曹地府、司命司录、土府水官、行病鬼王、疫使、知文籍官院长、押门官、专使可官,并一切幽冥官典等,伏愿慈悲救护。愿疾苦早得痊平,增益寿命。所造前件功德,唯愿过去、未来、见在、数世以来冤家债主,负财负命者,各领受功德,速得生天。”

《敦煌愿文集》收入的《金光明最胜王经等李题记愿文》,有三个写本,发愿文为李,疑为911年所写。李是皇太子,因为其子李弘染痢疾,非常困重,遂发愿写《金光明最胜王经》:“上告一切诸佛、诸大菩萨摩、及太山府君、平等大王、五道大神、天曹地府、司命司录、土府水官、行病鬼王、疫使、知文籍官院长、押门官、专使可官并一切幽冥官典等,伏愿慈悲救护。愿弘疾苦早得痊平,增益寿命。所造前件功德,唯愿过去、未来、见在、数生已来所有冤家债主、负财负命者,各愿领受功德,速得生天。”

同样收入《敦煌愿文集》中的北京图书馆第701号的《金光明最胜王经卷第八》题后愿文:“丙寅至戊辰三年(《识语集录》定为966至968年)已来所有煞害生命,负债负命,冤家债主,并愿乘兹《金光明经》,速莫作怨家债主,愿解怨恨释结。并奉太山府君,平等大王,五道大神,天曹地府,伺(司)录伺(司)命,土府水官,行病鬼王及疫使等,并府君诸郎君,胡使录公,使者,舅母关官,保人可韩及新三使,风伯雨师,诸善知识等,同沾此幅(福)。”

《敦煌愿文集》中还收入了与上篇同一作者所作的《金光明经题记愿文》(拟):“敬写《金光明最胜王经》一部十卷。右已上写经功德,并用庄严太山府君、平等大王、五道大神、天曹地府、伺(司)命伺┬司)录、土府水官、行病鬼王并役(疫┤使、府君诸郎君及善知识、胡使录公、使者、检部历官、舅母关官、保人可韩及新三使、风伯雨师等,伏愿哀垂,纳受功德,乞延年益寿。”

泰山府君既是道教的神,又与佛教融合,作为阎魔王的侍者,或者地狱的一王,或者与十王里的第七太山王混同,总之佛道两教都尊崇他。敦煌本《佛说十王经》中的“第七七日过太山王“有赞”七七冥途中阴身,专求父母会情亲;福业此时仍未定,更看男女造何因”。

六朝志怪小说中的泰山府君是人们比较熟悉的了,其实,,在六朝成书的史书当中,他也曾经作为实在存在起着实际作用的角色,隐藏在历史舞台的幕后。《魏书段承根传》说段承根的父亲段晖,字长祚,身长八尺余,师事欧阳汤,很得老师的喜爱。有一童子,与他同志。后二年,童子辞归,找段晖借马,段晖戏作木马给了他,那童子十分高兴,说出一番令段晖想不到的感谢话:“吾太山府君子,奉敕游学,今将欲归。烦子厚赠,无以报德,子后位至常伯,封侯。非报也,且以为好。”说完就乘木马飞去。段晖也就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富贵。这是说连泰山府君的儿子也能预言未来。

晋人陆机曾作《太山吟》:

太山一何高,迢迢造天庭。

峻极周已远,曾云郁冥冥。

梁甫亦有馆,蒿里亦有亭。,

幽岑延万息,神房集百灵。

长吟泰山侧,慷慨激楚声。

中国志怪小说中描写的鬼神世界,常常不过是人世的变形,甚至有些还在作人世鬼世的对号入座。唐代小说《睦仁倩》(出《冥报记》中描写的鬼神世界,等级制度,一如人世。鬼官成景说:“道者,彼天帝总统六道,是为天曹;阎罗王者,如人间天子;泰山府君,如尚书令录;五道神如诸尚书;若我辈国,如大州郡。”将泰山府君视同于朝廷中的尚书令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