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六朝与唐代愿文对日本奈良文学影响方面,除了《释灵实集》以外,《杂集》中《周赵王集》中的《无常临殡序》也特别值得注意。
周赵王,即赵僭王,《北周书》卷十三,《北史》卷五十八皆有传。名招,字豆卢突,文帝之子。幼聪颖,博涉群书,好属文,学庾信体,词多轻艳。武成(公元559—560)之初,封为赵国公,后进爵为王。后来隋文帝还想用他,招他饮于寝室。他屡次用佩刀切瓜给文帝吃,疑有意谋杀文帝,遂以谋反被诛。赵王曾每与庾信,王褒唱和。《北史》言“招所著《文集》十卷,今已不存。他的作品,仅见于《北周诗纪》从《文苑英华》采录的《从军行》一首,文则全部散逸不存。
《杂集》中则保留了他写的《道会寺碑文》,《平常贵胜唱礼文》等数篇。对这些作品,内藤湖南赞之曰:“曰义旨,曰辞章,诚皆堂堂之文”,对他写的几篇序也评价极高。
对于愿文研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写的《无常临殡序》。
这篇序,虽然不以愿文名,但内容和结构完全与《敦煌愿文集》中所收《亡文》、《临圹文》相近。即开头便述无常之理,引出死之不免,而后抒发生者的哀痛,最后祈愿死者往生净土。
仅看《无常临殡序》开头铺陈无常之理的部分:
夫无常之法,念念迁流;有为之道,心心起灭。虽复单越定寿千年,非相大期八万;而同居火宅之内,俱毙死生所逼。况复阎浮世界,命脆悬(疑脱一儲字);娑婆国土,身危惊电。所以逝川觉其迅疾,过隙叹其奔驰;镜像喻其非真,乾城方其无实。
在抒发了与死者分离的悲痛之后,又回到无人能免有生皆死之运的道理上来:
但有生皆死,自古同然。夫有盛必衰,何人得勉(免)?交且天地安静,气序调和;须枕告徂,高卧启尽。棺椁以礼,亲邻毕集;善始令终,差无遗恨。
这篇愿文,与敦煌愿文中的《亡文》与《临圹文》中表现的是相同的的思想意识,它们对于丧葬的态度,不仅是看作是送死者前往净土的仪礼,而且是关乎所有亡故者和生存者幸福和未来的事情。借丧葬奉佛,祈求万寿无疆,福利子孙云云,是这些愿文的共同归结点。王羲之《兰亭集序》说“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可谓道出了愿文的感情基调。
除了以上全篇引用的三篇直接以愿文名或者与愿文直接相关的文章外,《杂集》中收录的其它文章,如《释灵实集》中的《为人母祥文》、《为人妻祥设斋文》等,也都是研究当时愿文及其相关文体的重要资料。
我国集中保存较多愿文作品的,除了《敦煌愿文集》之外,只有《广弘明集》和明代梅鼎祚《释文纪》等少数文集。以《释文纪》为例,收录的有《西方誓文》、《为诸寺檀越愿疏》、《南齐皇太子礼佛愿疏》、《礼佛倡导发愿文》、《发愿文》等等。另外,在其它文献中,特别是地方流传的文献中,也有散见的愿文。这些资料加在一起,我们可以断言,愿文曾经是一种重要的佛教文学体裁,而且也是7世纪以后中日文学交流史上起过重要作用的体裁。